深夜,片场收工,自安一身笔挺的西装站在门外等我。
我预感有什么事要发生。我的预感一向准确。
“帅哥又来了!”摄制组的同工们起着哄。这个剧开拍以来,自安几乎天天来接我,已成组里的一道风景。白天,工作的时候,我为演员们鞍前马后,工作结束,他为我鞍前马后。在媒体上,女主角风头强健无比,在私下,我的风头已经压过女主角。
我把他扯到一边,小声说:“你不要当众发疯。”他是个不管不顾的八零后,如果晚出生几年,几乎要成九零后。
连拖带拉,把他拖进车里,我的手臂几乎要骨折。
他遗憾地叹息:“还想跪一跪的,不成了。”说着自西装口袋里掏出一只小巧的红色丝绒首饰盒,小心翼翼地打开,轻轻地问,“修宜,嫁给我好吗?”
一只小小的钻戒在暗淡的路灯下闪烁着异样的光芒。那钻戒虽然只得米粒那么大,却已经耗尽他所有积蓄。
这一生中,不是没有见过大钻石,也不是没有拥有过大的钻石,但是这粒小小的石头,并不比那些更卑微。
我注视他一会儿,避过他晶亮急切的目光,说:“你让我再想想。”
他说:“我现在只能买得起这么大的,但是相信我,有朝一日我一定会给你买更大的。”
“这不是石头大小的问题。”我虚弱地说。
“那是什么问题?房子?以后我也会给你买大房子,别墅我不敢说,但是肯定会比我们现在住的房子更好。”
这也不是问题。我看着他,千言万语涌到嘴边却无法出口。
说了他也不会信,他会以为我在痴人说梦。
“自安,我比你大,而且大很多。”我喃喃地说,以手抚额。
“现在流行姐弟恋。我不在乎,你也不必在乎。”
“但是我不会永远比你大。”
“我知道。终有一日我会比你还要成熟,这不是很好吗?你不是整天说我孩子气吗?”他说。
我抹把脸:“你给我点时间,让我再想想。”
自安的一腔热血被我浇个透凉。他怏怏地坐进驾驶座,启动汽车。
汽车是我买的,他无怨无悔地做我随传随到的司机很久了。
回到家,他缠了我很久。他眨着无辜的眼睛问我:“你爱我吗?你不爱我了吗?”
“爱,我爱。”我回答,翻了个身。
他的面孔贴上来,摩挲着我的脸:“爱我为什么不想嫁给我呢?”
“自安,你给我时间让我想想。”
“想什么?想着那个大钻石吗?他很老。”
他指的是刘宏,在我认识了自安之后,仍然纠缠了我很久。刘宏是本市某房地产公司的老总,很是有些身家。
他是中年人,离异后没有再娶,中馈乏人打理,一直在寻寻觅觅。
我摸了摸他的面颊,温柔地说:“不要乱想,跟他没有关系。我只是需要时间想一想。”
“如果你爱我,还需要想吗?”他一边说着,一边吻我的脖颈,手在肌肤间游走。
他纠缠着纠缠着,仿佛要在缠绵中寻找证据——证明我一如既往地爱着他,不离不弃。
他终于疲倦地沉沉睡去。他的手搭在我的身上,神态终于安详。到底年轻,仿佛抓到什么变觉安心,没心没肺地又放下了。
一米八三的个子,骨架子大,一身长年练出来的肌肉,压在身上颇有分量。我轻轻地抬起他的胳膊,悄悄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