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桐没有车,派出所和她家之间又有些距离,离早班公交车首发时间还早,萧桐只好在公交站牌底下等。
俞轻寒踟蹰着过去,欲言又止,半天才嗫嚅道:“萧桐,先去医院吧,你的手……”
萧桐伸长脖子等车,并不理会俞轻寒。
“萧桐……”俞轻寒挡在萧桐面前,语气略有强硬,“跟我去医院。”
萧桐只淡淡扫了她一眼,换了个地方等车。
这样的眼神比萧桐从前故意拿话去扎俞轻寒更让俞轻寒心痛,这种云淡风轻毫不在意的态度,才是真正把俞轻寒当了陌生人,不,比陌生人更可怕,萧桐简直把俞轻寒当成了空气,不管俞轻寒在或不在,萧桐都不关心了,不会可以躲着俞轻寒,更不会刻意不看俞轻寒,只是注意到了就轻飘飘扫一眼,然后该干嘛干嘛,完全不把俞轻寒当回事。
忽视。
恨不可怕,厌恶也不可怕,最可怕的就是忽视。
俞轻寒想,从前萧桐恨她厌她,好歹也算把她当回事了,俞轻寒做了什么说了什么,恨也好厌也好,至少能得到萧桐的一点反馈,如今连反馈也没了。
俞轻寒怎么会不知道萧桐恨自己厌自己,可她还非得在萧桐面前蹦哒,说到底,不过是不想萧桐忽视她。恨也好厌也好,那都叫做在意,可一旦萧桐开始忽视,那么俞轻寒做的一切都变得微不足道起来,正向或负向,再收不到一点回馈。
就好像俞轻寒在萧桐面前变成了一只蚂蚁,有人会在乎蚂蚁做了什么么?不,他们连一只蚂蚁的存在都很难发现。
“萧桐……”俞轻寒慌了,“你别吓我,你理我一下吧。”
这话要是被从前的俞轻寒自己听到恐怕都要笑死,什么时候俞轻寒变得这么诚惶诚恐,这么小心翼翼,这么……这么卑微了?小心到,说一句话都要斟酌,仔细分辨能不能说出口,会不会触动萧桐的逆鳞。
“行吧,那就谢谢你昨天帮忙。”
“没、没什么!”俞轻寒高兴得涨红了脸,“我该做的!我该做的……”
“嗯嗯。”萧桐玩着手机,随口应和。
俞轻寒快哭出来,“萧桐,你别这样,和我说句话吧,我怕……”
“说啊,你说呗。”萧桐回的是俞轻寒,可眼里看的却是公交车开进来的方向,一看到自己等的那一趟公交开过来,她在钱包里拿出公交卡,完全不在意俞轻寒。
等公交车停住,萧桐上车刷了卡,俞轻寒也跟着上车,她眼里只有萧桐,迷迷糊糊从司机身边走过去,司机是个大嗓门的中年汉子,粗着嗓子提醒,“喂,上车买票,不许逃票。”司机看俞轻寒和萧桐两人认识,下意识认为她们俩是一起的,于是看了眼萧桐,“帮你朋友刷个卡啊。”
“啊?”萧桐看了眼俞轻寒,笑着对司机道,“我和她不是一起的,我的票刚才已经刷过了。”
“那你,买票。”司机朝俞轻寒努努嘴。
早晨的首班车,车上人不多,司机嗓门又大,这么一喊全车的人都朝俞轻寒看过来了,俞轻寒摸遍了口袋,她出来得急,没带钱包,又被人当成逃票的,她从小到大从没受过这么多谴责鄙夷的目光,胸中堵着一口气,气急之下愤然下了车,等公车慢悠悠开走了,她才想起来没带钱包还有手机呢,又不是不能手机支付,只是她当时太过窘迫,大脑早就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赶榜,还剩24340字
第90章
大概又是俞轻寒在其中的一番运作,事情水落石出后的第二天,隔壁街裁缝铺的老板、老板娘拎着大包小包的礼品亲自来萧桐店里给她道歉,同来的还有当地电视台的记者,一辆写着“上榕电视台”字样的小面包车停在萧桐店门口,记者还没自我介绍就先把话筒怼到萧桐脸上,要不是萧桐这种场面见得多,说不定真被整懵了。
记者一连串问了萧桐好几个问题,不过他并没有期待萧桐的回答,因为下一秒,隔壁街裁缝铺的两口子就声泪俱下地进到萧桐店里,哭着喊着自己错了,死活求萧桐的原谅。
“萧小姐,现在陈锁匠和李裁缝夫妻二人均已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存在严重过错,请问你现在有什么感想呢?”记者带着一脸得意的假笑把话筒凑到萧桐面前。
萧桐也皮笑肉不笑地看他,“首先,我想纠正这对夫妻一点,他们的这种行为不是严重过错,而是犯罪,这两者有本质区别,罪犯就该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可是他们俩已经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得饶人处且饶人,您难道不该原谅他们么?”
萧桐好脾气地继续保持微笑,“请您听我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