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年轻记者显然对萧桐没有正面回答非常不满,语气里已经有些不高兴,“好的,您请说。”
“第二,他们对我店面造成的毁坏,对我名声的损害,以及对我铺子里生意的影响,这些损失我会通过法律途径追回来,这是我和那家裁缝店老板之间的事,与你这位记者无关。第三……”
“第三是什么?”
“第三,你去问问你们领导,拿了俞轻寒什么好处,再问问他,到底敢不敢把这段话播出来。”
这话一出,不论是假笑的记者,还是假哭的那一对夫妻,又或者旁边扛着机器的摄影师,都不约而同的愣了一下,这件事背后肯定有人运作,这个事实所有人都心照不宣,偏偏萧桐对着镜头一点面子不给,直截了当挑明,就好像提醒他们,他们每个人不过是穿了皇帝的新衣,如今被人戳穿,竟有种大庭广众下赤裸裸的羞耻感。他们脸上红一阵白一阵,连那个伶牙俐齿的记者此刻都说不出什么来。
“还有疑问么?没有疑问就请离开吧,不要耽误我做生意。”萧桐道,“对了,陈先生陈夫人,记得带着你们拿的东西一起走,省的我去扔垃圾。”
小县城里人情世故渗透之复杂简直超出萧桐的想象,再加上一个俞轻寒苍蝇似的在旁边捣乱,萧桐连应付一下都不想了。
萧桐话说到这份上,再留下来也是自讨没趣,那一群人带着自己的东西灰溜溜走了,萧桐才算清静。
傍晚的时候,大概俞轻寒已经从电视台方面知道了这些消息,腆着脸上门道歉,萧桐正在吃饭,她晚饭很简单,半碗米饭,一小碟青笋炒肉,就在算账的台子上吃,一边吃一边记这个月的收支账务,月底了,萧桐得算算这个月的营收到底如何。
由于最近这出闹剧,她这段时间一直没什么进项,还好这个月有两单定制单,不然连本都收不回来,血亏。
俞轻寒搓着手进门,拿不准萧桐的态度,陪笑道:“萧桐,我是来跟你道歉的。”
萧桐吃了口饭,放下筷子,仔细对着每一笔进账出账,“嗯,我接受。”
她答应的太容易,俞轻寒愈发不安,“真的么?我不信。”
这人怎么没头没脑的?萧桐抬头疑惑地看了她一眼,又低头,“不信就不信吧。”
“……”就跟拳头打在棉花上一样,俞轻寒挫败地低头,站在那一语不发。
萧桐白天倒是可以当她是空气不存在,到了傍晚就不行了,俞轻寒一个大活人杵在这,吓人倒是其次,主要是挡着萧桐的光了,搞得她账本都看不清,差点算错了一个数,萧桐只好抬头问她:“你还有事么?没事就走吧,你挡着我的光了。”
“我有事!”俞轻寒抢着说。
“有你就说啊。”萧桐不解,“难道你站着把时间浪费了,那话就能自动跑出来?”
“我……我就是想说我饿了,能和你一起吃晚饭么?”
“不能。”萧桐回答得干脆,“我只做了我的晚饭,再多一口也没有,给你了,我就得饿肚子。”
“那你明天多做点好不好?我也想吃……”
“不能。”
“为什么?”
“我自己做饭自己吃,怎么不多做一份给你,还要给你个理由?”萧桐好笑,想着今天大概是做不成事了,收了账本,想起一件事来,“对了,上个月的两套衣服是不是你让人在我这定的?”
“啊,是……是的,萧桐,你没生我气吧?”
“哦,以后别再做这种事了,定制工艺挺复杂的,劳心劳力,我也不是很想接,如果你不是真的需要,就不要浪费我的时间和你的钱了。”
“很累么?”俞轻寒原来以为自己是好意,没想到是给萧桐帮了倒忙,一副做错事的表情,“我就是怕你钱不够花,想着你能多赚点钱,对不起……”
“你付钱我出货,没什么对不起的,告诉你只是我不想进行无意义劳动,就这件事,我打烊了,请出去吧。”
这样不卑不亢的自然,比萧桐从前刻意的划清界线可怕多了,俞轻寒晚上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越想越心惊,她已经找不到一个很好的方式去追回萧桐,以前怎么做都是错了,多试几种方法,好歹还有对的可能,可现在怎么做都是无意义的,已经跳脱出了对错,那么连对的可能都已经封死了。
摆在俞轻寒面前的不是黑暗,是光秃秃一堵墙,高不可测,俞轻寒怎么都翻不到对面去。
怎么办呢?
没办法。
俞轻寒只能安慰自己,能守在萧桐身边,她也不再赶自己了,那就很好了,至于以后怎么办?交给时间吧。
看萧桐先心软,还是俞轻寒先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