占后宫宠爱,却也不得不看着康嫔步步高升,宁嫔为了争宠不惜依附端妃甚至嫁祸于她,却也明白自己已然身处宫中这个大染缸中。所有人都被一张精致繁华的大网重重包围着,有人机关算尽,有人越陷越深,有人冷眼旁观。
七
端妃谋逆一案,距今已有些年日了。
那年的京城因为此事闹得沸沸扬扬,血雨腥风。据刑部的人调查说,宁嫔王氏是主谋,他们奉皇后懿旨,诛了端妃和宁嫔妃,族属十多人和所有谋逆者,都被凌迟处死。
皇上因为这件事移驾西苑,而我依旧守着这朱红漆宫门内,如果说和以往还有什么不同,便是多了照顾小皇子这件事。
当年安嫔与康嫔在一个月内分别生下皇三子和皇四子,康嫔晋为康妃,安嫔亦晋为宸妃,虽然未能如愿生个小公主,但我俩仍欢喜的很,从此我便成了她宫中的常客,一日日看着小皇子越长越大。
这天我依旧在宸妃的宫中,逗小皇子玩乐,他已经到了咿呀学语的年纪,还会奶声奶气地叫我一声懿娘娘,一看到我手里吃的糕点便移不开眼睛,惹得宫人们都笑得起来。
我刚把手中的糖蒸酥酪给了小皇子,白芷就火急急火燎地闯进了来。
「娘娘,大公子稍带了一些家中什物给您。」
「放下吧,我回去看看。」
「娘娘,还有……」她欲言又止,我倒是起了好奇心。打开一看,竟是一幅张正道先生的《金明池争标图》。
宸妃在一旁道,「张先生的画果然名不虚传,姐姐家中竟有如此宝贝。」
「许是一位故人赠予。」我细细观看,不知觉却已落下眼泪。
记忆中,我最后一次见到他是在除夕,宫中宴桌举行大筵宴礼,奏的是什么乐我已经快忘记了,我甚至都不敢再多看他一眼。此后,他就藩于洛阳,再也没有回到京城。
我回去后,命白芷将画好好收藏,抬头再次看向西苑方向时,只看到巍巍宫墙,一方天地,那层层云山,浩浩江水隐于蓝色天际,终是失去了色彩。
是夜,天将暗。
坤宁宫上方有一团浓浓黑烟,红色的火光将整个皇宫映成血色,我听到不断有宫人喊着走水啦,哭泣声与救命声夹杂其中,凄惨至极。
我急忙跑到殿外,抓住一个路过的小黄门问道,「可是坤宁宫走水了?」
那人慌慌张张,只不住地点头。我怒极,「还愣在这干甚?快去救人啊!」
他却一再迟疑,脚上不曾挪动半步。
我正欲发作,宫道上走来一行人,为首的一袭玄色镶边宝蓝撒花缎面麒麟袍,着玉制束发冠,嵌以睛绿珠石,正是黄锦。他向我行礼后,不徐不慢道,「皇上旨意,坤宁宫走水,宫女内侍一律原地待命,娘娘您也怪不得他。」
我气得直发抖,「待命?是要等到什么时候?」
他只无奈道,「咱家也是奉命行事。」他说完便继续朝着东六宫的方向走去。
这场大火整整烧了一夜才熄,无人能眠。第二日,皇上对百官诏曰:「皇后比救朕危,奉天济难,其以元后礼葬,谥孝烈。」
听到这个消息时我只冷冷暗笑,对宸妃说道,当年皇后蒙冤端妃,皇上果然对此怀恨在心,在百官面前惺惺作态,不知方皇后在天上可怎么安宁呢。
宸妃只默默看着皇后曾赐给小皇子的衣裳,许久才说,「但愿方姐姐,来生不做金丝雀,笼中鸟。天高水长,任其遨游。」
后来,皇上还要求祔后太庙,百官阻拦,说按照先朝惯例,只得将皇后神主安放在奉先殿的东侧室。待到忌日祭祀时,皇上仍坚持以元配礼,百官亦阻拦。坚持反对意见的礼科给事中杨思忠甚至被廷杖免职,僵持到最后,百官才同意。
我便去问周贵妃,有关皇上的元配孝洁皇后的事,她只叹道:「当年皇上亲自主持的大礼常常由陈皇后陪同,帝后相处得一直很融洽,却因一件小事,致皇后流产,后病死,我们都不敢言。」
我道,「什么小事?」
「你就别再追问了,知道了又如何?」周贵妃细细抿了口茶,「皇上后来才听从礼部尚书之言改陈皇后谥号,这次又要方皇后祔庙,那置陈皇后于何地?对结发妻子尚如此,我们又有什么盼头。」
「也是,对方姐姐也不过是做个样子罢了。」我说道,低下头那刹那,猛然间想起了当年方皇后赠予我的手镯。
我这辈子都不想戴上它了。
时光流转,冬来秋去,眨眼间,皇三子及皇四子便已到了该就藩的年纪。我也从嫔位熬到了妃位,宸妃母以子贵,又幸得皇上赏识,成了皇贵妃,本朝再无皇后,她已是最尊贵的女子。
当年皇二子被册封为皇太子,出阁讲学后仅一月就不幸夭折,是以皇上不再册封皇太子。按我朝「有嫡立嫡,无嫡立长」的惯例,康妃所生的皇三子即是名义上的储君,皇四子理应就藩,但皇上仍一视同仁,不久,封皇三子为裕王,皇四王景王。
我曾偷偷问过景王,想不想坐上那个位置?
他笑了,笑得很开心:「懿娘娘,您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