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个俗人,无上地位,无边富贵,人活在世无非求的就是那些。金银首饰,绫罗绸缎,奇珍异宝,这些东西我通通都喜欢,不然当时的圣上问我可愿嫁给太子时,我也不会毫不犹豫地答应。
爹爹说,阿玉,你不想,爹爹便去跟陛下说;大哥叹息道,颜家护得住你;二哥说,倘若太子让你受了委屈,便直接与他和离。
我微笑着说没有委屈自己,我觉得太子挺好的。
我颜家满门忠良,到底功高盖主,我是颜家的掌上明珠,婚姻这事不由自己决定,爹爹看不出来,我难道看不出来么。
嫁给太子,是圣上的意思,我想了想,太子妃也算风光无限,嫁就嫁了吧。
更何况,太子也算光风霁月,谦谦君子。我向来好美人,这一点傅韶行知道,因为我从没掩饰过,我喜欢的就是他那张脸。
他吻我,我不避开,指尖拉住他的袖子,心里一片平静。
他嗓音低哑:「颜明玉。」
傅韶行喜欢连名带姓喊我的名字,却喜欢我叫他韶哥哥,我不由得寻思起这是不是男人的通病,一听到哥哥两字就兴奋。
桀骜如傅小王爷是;尊贵如太子殿下是;清冷如梁上暗卫也是。
「你是不是还在恨我?」他的唇滚烫,落在我脖颈上,比曾经那一滴神情麻木时掉落的眼泪还要灼人,仓皇绝望,「阿玉。」
我平静而温和:「小王爷多虑了,我不曾恨过你。」
我不曾恨他。
若问我怨傅韶行么,我从前是怨的。他满身风华,英俊骄傲得不像话,与我说等他挣来一个功名,回来再给我请个诰命。只是这一走,再回来时,看到的是我和太子成婚的十里红妆。
贺知明说傅韶行那一日,差点疯掉。他甚至想当街抢婚,是被宁王府的家丁迫不得已打晕了,在家就发了高热,烧了三天三夜,在战场上受的伤复发,命悬一线。
我心想你傅韶行何等骄傲,连句喜欢都不肯说,连定下婚事都要等自己加封功名,没料到被人截了胡吧,活该。
只是后来,我就不怨了。
傅韶行的喜欢没说出口,全都写在眼睛里。他病好后安静在家,再会时也恪守礼仪,规规矩矩。无法无天的小王爷不希望我再受过去那段无疾而终的感情的影响,他不想外人用奇异的目光看我,也希望太子可以一心一意待我。
我不怨他。
天家做事,即便是他在,也总有一千种、一万种办法。
十年时间,轻易洗清太多情感,我不怨他,只是属于豆蔻年华的怦然心动,也不复存在了。
傅韶行退开两步,沉默地看了我半晌,然后哑声说:「阿玉,他对你不好。」
我一愣,垂眼笑了:「陛下心系天下,自然无心情爱。」
「我不会让你陷入危险的,」傅韶行道,「你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