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直任性。
正穿过回廊,光影溢散下来,皇后披着橙黄色的余晖,在笑:“都说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她们既然要入国子监念书,在此之前去外面走走,看看四处风土人情,也并非不全是坏事。”
唐褚侧头看她一眼,“皇后倒真是看得开。”
她走过余晖,面上落下回廊墙壁笼罩下来的阴影,“我不过想叫她们在出阁前,能四处走走。”
否则成婚后,一辈子困在内宅里……
若与夫君有情爱还好,若没有,那便是一辈子的煎熬与遗憾。
永丰帝看清她面上的哀伤,心中千肠百转。
他虽与皇后没有什么太深的情爱可言,可他也曾见过她最明媚张扬的年岁。
那时的皇后,是陈郡谢家的嫡长女,与许多顶级士族的女子一样,她自幼被要求与男子一样勤学苦修。
可女子不必为官,在兄长们入仕施展抱负的时候,她被先帝点为他的王妃。
从那之后,她便再不能激情于文字诗书,终其一生困于他的后院。
他眼睁睁看着她从一个娇艳的贵族才女,一步步成为寻常女子,失了她本有的光辉。
他曾暗自觉得遗憾,却无法感同身受。
如今听她说起对女儿的期许,永丰帝忽然心下闪过什么念头。
可那想法转瞬即逝,他再想去记起时,脑海里却未留下丝毫痕迹。
无关紧要的事情并不值得他多费心思去想,他每日要做要想的事情太多了。
“国子监女学生入学的事宜,可都安排好了?”
“是,时间定在万寿宴之后。”皇后对这件事情很是在意,许多事情都亲力亲为,但该要永丰帝知道的事情,她也不会擅自就先做了,“女学的夫子,我想,也该请些大儒来。总不能叫她们去上学,就是为了个名头。”
他点头,“既然要学,夫子们便要挑选好些的。”他是知晓皇后能耐的,于是道:“此事你拿主意就是,有觉得合适的,就列个名单上来。”
“我想着,儒师们到底才学如何,性情如何,妾身知悉得并不真切。不如办一场宫宴,广邀命妇及有学之士来,一同商议。”
其实商议倒是其次,主要是皇后想将此事公诸于世。
那些命妇和官员家眷们但凡不是个傻的,都晓得自家女儿若能光明正大求学是多好的事情。
只要这场宫宴办好了,日后即便因为女学之事有什么争议,皇后也不会孤掌难鸣。
唐褚点头,很是明白她的心思,于是道:“朕也正经叫太傅去挑选一两位大儒来充当夫子,既然要办,就好好办!”
皇后等的就是他这句话。
女学并不是今日才兴起的,可国子监设女学,却是亘古未有。
她虽是皇后,可在很多事情上,极受掣肘。
这无关她的身份,而只是因为她是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