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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九抬头看向自己,嘴角有微微的笑意,他微不可见地摇了摇头,示意自己安心。
怎么可能安心???
“我还在猜你会不会用硬气功糊弄我呢,你还真是乖啊。”陈老板看着王九膝盖下渗出的红色鲜血,笑得近乎疯癫。
“陈老板,你的手是我砍的,我还一只给你就是了,你何必跟女人过不去。”王九此刻虽跪在地上,却丝毫不显卑微,他的脊背挺得笔直,笑容危险又肆意。
“你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吗?你砍我的手难道不是因为这个女人?”陈老板将绳索拽至自己身前,阿暮一下子又往上提了几十公分,全身的伤口再一次被扯得生疼,但她咬碎了牙齿没发出任何声音。
“这个女人可不简单啊,我打听过的,很能打哦。我刚刚把十根针插进她的手指里,她一句求饶都没说诶,我好佩服啊!”陈老板放肆地笑着,眼看着王九的嘴角微微垂下,周身的气温骤降,手指骨节因紧握而发白。
“心疼啊?那你现在冲上来杀了我,我和你女人一起死啊,啊哈哈哈哈哈哈!”陈老板说着又故意放了一段绳索,阿暮再一次被迫下降,可她此刻顾不上疼痛,陈老板的话刚刚提醒了自己,自己并非没有武器。
“陈老板,您想怎么玩,我都奉陪。”王九此时恐怕已睚眦俱裂,但仍保持着跪着的姿势,声音尽可能地显得真诚
“爬过来,像狗一样。”陈老板冷冷道。
“好嘞。”王九弯唇一笑,然后真的手脚并用地向前爬去,留下一路的血迹。爬到中间时被陈老板及时喊停。即便王九此刻近乎匍匐在地上,他的危险性也依旧令人丧胆。王九这个名字从来不是个花架子,他踩着无数自我才被人看到的骄傲,此刻却心甘情愿徒然作废。
阿暮的眼泪大颗大颗往下落,她把嘴唇咬破,伴着内伤呕出的血流至她的锁骨,染红了月白色的衣服。左手的三根银针已经被忍着痛取下,此刻针尖正不停撕扯着麻绳。快了,就快了。可心脏比身体更痛,痛到浑身麻木。没人比她清楚他身上是虚假的盔甲,她绝不做刺穿他胸膛的那把利刃。
“王九,你这只狗为了一个女人能做到这种地步?干脆再叫两声给我听听。”
“汪!汪!”没有丝毫的犹疑。
“哈哈哈哈哈哈哈!”陈老板命人丢过去一把刀,“我真想看看你的脸皮究竟有多厚,你把它割下来。”
王九左手捡起刀,毫不犹豫地对着自己的太阳穴插了下去,墨镜的架子被瞬间断成两截,猩红的双眸露了出来,目色肃穆又狠绝。刀尖已经没入皮肤,汩汩鲜血流淌而出,王九手握着刀尖,顺着脸的弧线一点点往下划,血液顺着刀柄流向他的手掌。
陈先生感受到绳索的动静时已经来不及了,他转头看向阿暮的方向,王九见状也立刻抬头。
结束了。
阿暮的针尖划破了最后一点绳索,她的双手得以解脱,整个人也开始下落。这里接近二十米,从这里掉下去,应该会碎成一滩血肉。阿暮忽然有一点难过,如果她今日死去,王九可能再也吃不上一块生日蛋糕。
这废弃破败的工厂,多适合困住一个奄奄一息的灵魂,可爱与恨都至死方休。
罩门为“爱”
他从不知软肋是这么可怕的东西,像胸腔直接被打开,脏器裸露在外,心被血管包裹,每一下搏动都在发出盛大的邀请:要感知嶙峋的风动,要焚烬锋锐的刀尖。
王九疯一般踩着油门,根本没有注意到身后狂按喇叭的小轿车。直到开到空旷的道路上,那辆车也急速上前,与他的车并排而行。
“王九!阿暮是不是出事了?!”见鬼,卷毛的声音怎么从边上响起。
王九此刻才抽出一丝理智看向左侧,是十二少开的车,副驾驶的蓝信一正趴在车窗上对自己吼着。他手里还拎着一只珍珠耳坠,那坠子在阳光下摇曳,像极了少女的眼泪。
“有线索就说!”王九一边开车一边大吼,他对绑架阿暮的人根本没有头绪,这些家伙能这么快跟上来,说不定知道点什么。
“我们能有什么线索!路过果栏看到吉祥的车,下车的时候在巷子口发现一滩血和阿暮的耳环!然后就看到你这个混蛋冲出去了!”蓝信一脑袋伸在外面,头发被疾驰的风吹得乱七八糟,声音比风更焦急。
弄了半天他们也什么都不清楚。王九还是一头雾水,自己得罪的人根本数不清,他从来没害怕过报复这件事,更是从来没想过那些人会找到阿暮头上。阿暮很强,可她更适合做一个独行江湖的女侠,一人一剑惩奸除恶,来去都如风。
□□太复杂了,英雄义气不过是台面上的借口,暗杀、离间、威逼、利用,阴暗和残忍才是这个社会的本质。她本不该明白这些的。
“不知道里面什么情况,我一个人进去,你们想办法救人。”王九特意让十二少把车停在远处,那工厂不过一扇大门,但墙上留着检修梯,可以爬到最高处,他们俩但凡能凑齐一个脑子应该都能有办法进去。
门打开的那一瞬,王九看见阿暮像一只折翼的鸟儿悬在空中,脸白得如纸一般,唇边血色触目惊心,浑身上下几乎没有一丝生气。他一下子定住了,脑袋里炸开一道闪电。
这本该是他一个人的因果。
王九跪下的时候瞥见了那两家伙从五楼的窗户里钻了进来,面对工厂里的情况都是一脸的震惊。两个废物,赶紧想办法救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