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片玉米地是块洼地,虽然晴了好几天,可架不住前一阵子持续两个多月的降雨,导致地里依旧泥泞不堪。杨睿发动汽车挂倒挡,车轮疯狂转了半天愣是原地不动。余杉胡思乱想着,三个人下了车,立马就踩了一脚泥。
几个人一商量,干脆开始掰玉米杆,将其垫在车轮底下。这片庄稼地实在太泥泞了,捷达车几乎走一段就得垫一段的玉米杆。忙忙活活,等车子好不容易上了公路,都过了二十分钟了。杨睿憋着气把车开得飞快,一直开进市区也没瞧见那辆缺了大德的解放141。
车没找着,杨睿运着气,几乎到了爆发的边缘。丁大侃骂骂咧咧不休,发了毒誓,回头发动人手非得把那车找出来不可。
等捷达开到合意小区里,天色已经擦黑。不论是余杉,还是那哥俩都没了性质,草草在小区门口的面馆对付一口,就各自回家休息。
进了家门,把东西随手一扔,余杉径直倒在了沙发上。这两天接二连三的事儿让他精疲力尽,躺在那儿闭目养神,脑子里却在胡思乱想,怎么都睡不着。
余杉开始尝试着分析幕后黑手的行动规律。监视、制造意外,监视说明幕后黑手一直在盯着自己,而制造意外除了要摆脱法律上的纠缠之外,恐怕更为重要的是幕后黑手不想被人,尤其是被自己察觉到。
之前几次针对自己的行动,足以说明余杉跟那个幕后黑手之间有着不可调和的矛盾,都要撞死余杉了,绝对是生死大敌。照理来说,有这样的仇恨,为了报仇幕后黑手完全可以不择手段。奇怪的是,幕后黑手却执着于制造各种意外。这是为了什么?
余杉想不通,更想不通的是他到底怎么得罪的人。他在九八年时空停留的时间有限,接触的人更加有限。往死了得罪的不过是王涛、张长贵,有仇的没那能力,有那能耐的反倒没什么矛盾。
琢磨来琢磨去,林林总总杂乱的信息如同一团乱麻,让余杉理不清头绪。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余杉躺在沙发上,也没开灯,任由对面楼的灯光射进客厅。看着外头的灯火阑珊,他总觉着那些阴暗之初躲藏着一只择人而噬的野兽,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扑出来将他一口吞掉。
也不知过了多久,老张打来了个电话,汇报了近期的招聘情况。余杉的心思暂时不在那上面,应付了几句就挂了电话。他坐起来,觉着身处九八年这种没有安全感的时空,他是一分钟都待不下去了。
打开灯,余杉进了卧室,从床底下拿了几万块钱防身,背着包他就出了门。到了小区门口,余杉拦了一辆出租车,一会儿说去火车站,一会儿又改成百货大楼,这期间坐在副驾驶的余杉一直留意着右侧倒视镜,生怕有人跟踪尾随。搞得司机疑神疑鬼,还以为余杉抢人家包了呢。
直到在腐败一条街下了车,余杉也没瞧出来到底有没有人跟着他。心里琢磨着自己果然不是个干间谍的材料,余杉脑子一转又来了主意。他步行了一段,一转身钻进了一家饭店。
余杉一进门,直接丢给老板一百块钱:“定个桌,我们一会儿就到。”
老板问:“几个人啊?”
“四、五个吧,诶?你这儿有后门没?我从外头走还得绕圈儿。”
“有,后厨有个通小区里头的门。”
“那行,我一会儿就回来啊。”余杉说着,大步流星进了后厨,从后门进了小区。这小区有年头了,甬道两边路灯坏了也没人管。摸着黑,余杉从东门出来,赶忙拦了出租车直奔怀石街。
在胡同口下了车,余杉猫在胡同口等了半天,也没瞧见有什么人跟着自己,这才放心大胆的进了他买的那所平房。
进到平房里头,余杉反锁了房门,开了灯先进到东面的卧室,把身上九八年的手机、钥匙、乱七八糟的东西归拢好放在床头。然后背着包转到厨房,拉开小仓库,就见那扇门静悄悄的贴墙立在那里。
他深吸一口气,伸手转动把手拉开那扇门,几乎瞬间就感觉到了黏液的包裹于撕扯,门中的光线变得扭曲,他迈步踏入,整个人天旋地转,如同置身漩涡之中。
下一刻,碰的一下撞上了水泥墙,余杉嗷的一声叫着抱住头,试图蹲下来。结果蹲到一半,后背顶住了东西。
余杉脑袋很疼,也不知是刷新记忆导致的头疼,还是撞的头疼。缓了好半天,余杉眼前的金星才逐渐消退。睁眼四下一瞧,黑漆漆一片,伸手摸了摸,两侧是墙壁,身后是一扇防盗门。
他琢磨了下,暗骂自己好蠢——小仓库就那么大点儿的地方,他把那扇门立墙角,穿过去之后可不是得撞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