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静王府,宁安堂。
北静太妃端坐于高台之上,清澈的双眸瞧着堂下安然若素的年轻师太,其头带妙常髻,身上穿一件月白素袖袄儿,外罩一件水田青缎镶边长背心,拴着秋香色的丝绦,腰下系一条淡墨画的白绫裙,手执麈尾念珠,仪态庄严,颇有一副得道高人的风范。
先前一番言语交谈,北静太妃也知妙玉精研佛法,谈吐清奇,这就让北静太妃更为欣赏,于是招呼道:“府内已设庵堂,妙玉师傅可入内主持。”
妙玉闻言,洁白如玉的面容不喜不悲,双掌合十道:“阿弥陀佛,太妃所请,贫尼自当遵从。”
她虽性子高傲,可也并非不知人情世故,北静太妃不居高自傲,言辞中以师傅相称,所谓礼尚往来,妙玉即便清高,亦不会端着来显示独立于世。
何况本就是来王府安顿的,何至于惺惺作态。
北静太妃轻轻颌首,转而对着元春吩咐道:“溶哥儿媳妇,妙玉师傅的事情你且安排妥当,切莫怠慢了。”
元春闻言轻声应了下来,眸光看着这位庄严的师太,亦是心生好感。
妙玉见状亦是客气,显得不卑不亢道:“有劳王妃了。”
湘云见事情定了下来,灵动的双眸骨碌的转了起来,她本就是爱凑热闹的,故而早就拉着探春来瞧这位年轻的师太,早先太妃与妙玉探讨佛经,她也识趣的并未多嘴,眼下这妙玉要住进王府里来,这倒让她又多了个去处。
正此时,屋外婆子传来声响,道:“王爷来了。”
北静太妃听后抿嘴一笑,明眸渐显亮光,轻声道:“这猴儿倒是赶巧了。”
元春闻言心中欣喜,不由的起身而立,一双莹润的星眸望向挂帘,宛若望夫石一般,期待着夫君的身影。
而妙玉也从北静太妃和王妃的言行间知晓来的是北静王府的主人,现任的北静郡王,她虽是佛门中人,但身处世俗,自然也不能失礼,于是也起身而立。
不多时,水溶举步而入,当先对着高台上的北静太妃见礼道:“孩儿给母亲请安。”
妙玉清澈的双眸瞧见一位美玉一般温润的公子款款而来,如琼枝一树,栽种在青山绿水之间,尽得天地之精华,又似昆仑美玉,落于东南一隅,散发着淡淡华彩。
出家人本应四大皆空,但又有几人能放下对人世间美好事物的眷恋。
欲洁何曾洁,云空未必空,妙玉显然不在此列,尘封孤寂的芳心不由的轻起涟漪,清冷的眸光也不自觉的瞧着眼前少年的言行。
水溶向北静太妃请过安后,眸光又转向元春,紧接着便是探春以及湘云,皆然含笑颔首。
北静太妃明眸望向眼前这个乖巧懂事的继子,心中欣然,应声道:“你既来了,正巧见见这位妙玉师傅,妙玉师傅佛法精湛,现下已然要入住府内庵堂。”
“妙玉。。。”
水溶闻言心中一顿,他是知晓王府请了位年轻的师太,但却并未多问,没想到居然是妙玉,会是大观园的那个妙玉,还是说只是同名。
妙玉虽心有涟漪,然而其不过是对美好事物的向往居多,眼见北静太妃介绍起来,洁白的玉容恬静淡漠,双手合十道:“贫尼见过王爷。”
水溶转过身来,目光打量其眼前的师太,一身道袍不消多说,其双眸犹似一泓清水,顾盼之际自有一番清雅高华的气质。
怎么说的,就是带着一种出尘的气韵,她们高高在上,给人一种生人勿扰的距离感,让人为之所摄,不敢亵渎。
轻轻颌首,水溶应了一声,转而问道:“不知师太原在何处修行。”
眼前清丽的道姑已然让水溶心有猜测,不过还是需要验证一二,确定其心中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