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所以,圣上是想要在自己生命的最后一刻,做到尽善尽美的。哪怕他并不是那般情愿将皇位拱手让出,也还是不得不迈出那一步。
圣上赶人的意愿极其明确,周月琦皱皱眉,正要开口拒绝圣上方才的旨意,却被沈清河以眼神劝阻了。
打从方才开始,沈清河就一直留在这里。圣上命人去请周月琦进宫的前后,沈清河也看在眼里,听在耳里。可是从头到尾,圣上根本就只字未提要让周月琦留在宫里养胎、甚至有意让周月琦肚子里还没出世的孩子姓周的言语。
换而言之,这是圣上一早就安排好了的。趁着沈清河和周月琦都不在将军府,圣上命人去沈家送了圣旨。圣上料准了,现下的沈家没人胆敢拒接圣旨,他的谋划注定会成为板上钉钉的事实,由不得沈清河和周月琦事后再来反驳和拒绝。
理清楚了圣上的预谋,沈清河直接拦住了周月琦未尽的话语。
想也知道,圣上是已经铁了心打定主意这样做,并不会听他们的反驳之语。也就是说,不管周月琦此刻如何拒绝,都无法改变圣上的主意。既然如此,何必劳累周月琦站在这里做无用功?
沈清河是肯定舍不得周月琦被气着、抑或被累着的。加之周月琦而今肚子里怀着孩子,情况更是特殊,沈清河自然就更加的注重了。
“琦儿,我先陪你去皇后娘娘那里坐坐。你要进宫养胎的事情,肯定要跟皇后娘娘好好说道说道的。”伸手揽住周月琦,沈清河的语气很是温和,轻声说道。
沈清河的话,周月琦向来都会认真的听。眼下她当然清楚,就算她继续跟圣上软磨硬泡,也改变不了已经送去沈家的那道圣旨。只不过,周月琦的心下依旧不是很舒坦,对圣上的作为很有些意见罢了。
“孩子还没出生,名字的事情,稍后再说。圣上现下身体不好,咱们不便过多打扰。”沈清河摇了摇头,一边说着话,一边就扶着周月琦往外走了。
凡事都有轻有重,在圣上直接言明他身子不适的那一刻起,就阻断了沈清河和周月琦继续开口争取的最后一丝机会。这一点,沈清河看得分明,周月琦心下也有数。
周月琦暗暗咬咬牙,到底还是按耐住了心头的怒火,没有转身去跟圣上理论个是非对错出来。
她的孩子,凭什么要随皇家的姓氏?不要以为她看不出来,这又是圣上的算计和阴谋。她不过是一介女流之辈,圣上真正想要算计的人,肯定不会是她。那么,就注定是沈清河了?
想到这里,周月琦对圣上的不满空前高涨,再度上了一层楼。她是真的想不通,圣上怎么就能时时刻刻不忘算计沈家人呢?前世便是如此,这一世明明她已经扭转了很多事情,改变了所有人的人生轨迹,可真当到了这最为关键的最后一刻,偏偏圣上还是义无反顾的盯上了沈清河!
这样的认知,很是残酷,也很是冰冷,直接就让周月琦大受打击,陷入了失落的情绪里。
她还是应该跟沈清河和离的。只要她跟沈清河和离了,圣上此时此刻根本找不到正当的借口和理由来算计沈清河。到底,还是她大意了。
看出周月琦的心情不甚好,沈清河不以为意的笑了笑,软言安抚道:“还没严重到那般地步,琦儿无需这般担忧。”
“他都已经算计到咱们的孩子身上了,还不严重?早知道我就应该坚持跟你和离,也就没有眼下……”周月琦实在是一时心急,脑子里又正好想着此事,没提防就脱口而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只不过,话一出口,周月琦自己率先发现了不对劲,尚且还没说完便又及时止住了。眼下再提和离的事情,完全是于事无补,根本没有半点的用处。是她太过紧张,一时想偏了。
听着周月琦不小心说出口的真心话,沈清河是真的哭笑不得,连懊恼和气愤的情绪都生不出来:“琦儿,咱们都有两个孩子,第三个孩子正揣在你的肚子里。可你却还想着跟为夫和离?为夫就真的那般不可信,不足以让琦儿感觉到安心,无法令琦儿放心依靠?”
“我不是这个意思。”沈清河的语气并不凌厉,却是听得周月琦颇为不自在。周月琦低下头,微微有些窘迫的回道。
“琦儿,你要记住,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你都是我沈清河的妻子。这一点是谁也改变不了,谁也否认不了的。我沈清河很庆幸,这辈子能娶你为妻,更加庆幸能有咱们共同的孩子。无论咱们之后的孩子必须姓沈,还是得随皇家的姓氏,我都心甘情愿守着你和孩子,绝对不会放开握着你的手,也舍不得离开你和孩子的身边。”圣上确实有张良计,沈清河却也并非没有解决之法。初始的怔愣和不愉快之后,沈清河不得不承认,圣上这次是一不小心给他送来了最安稳的过桥梯。
只是沈清河的这些筹谋,在那一刻还没到来之前,他并不会说出口,也不会告诉周月琦知道。
他的琦儿所需要做的,就是安安心心等着接受他双手呈上的礼物便好。至于其他的,根本不需要琦儿费心和担忧。
并不知道沈清河已经有了其他的对应之策,周月琦固然很是感动沈清河的安抚言语,却还是忍不住开口道:“孩子随了皇家的姓氏,并不是好事。”
“那琦儿就努力给为夫生下一个安安静静的漂亮女儿吧!”沈清河勾起嘴角,语气很是淡定,全然没有半分的担忧。
提到女儿,周月琦愣了愣。反应过来沈清河话里的意思,登时就认真点了点头。
确实,只要她这一胎生的是女儿,即便随了皇家的姓氏,顶多也就是一位公主罢了。依然跟皇家的权位争斗扯不上关系,亦是最安全的保身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