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没有反驳,只是静静看着他。
程逸岸莫名其妙,斥道:“你傻呆呆地看什么?”
“你在生气。”
程逸岸避开他澄澈的目光,口气兀自强硬:“胡说什么!你笨死自去笨死,我有什么气好生的?”
“你把刀大厨当朋友,他却要害你,你心中难过,是不是?”
程逸岸仰天打个哈哈,殊无笑意,“讲的什么屁话?我程逸岸从来没有朋友,也不需要朋友。”
青年看着他,眼光温柔,“你既没有朋友,我便来当你的朋友,好不好?”
程逸岸正准备狠狠拒绝,再嘲笑他一通,突然改变主意。他缓缓地道:“你已知道我无喜怒无常杀人成性,还要与我做朋友?”
青年道:“我还是觉得程大哥不是坏人,你杀人,肯定是有缘故的。”
“竟然还有人为毒飞廉杀人申辩。有趣,有趣之极!”程逸岸双掌相击,拍手声在这阒寂夜色里,听来分外刺耳,“你真要与我做朋友?”
青年听他口气似有所松动,连忙使劲点头。
“好!我们便在这里,义结金兰如何?”程逸岸指指二人所站的位置,询问他意思。
青年在乡间曾看过人唱桃园三结义的戏文,小时便对刘关张结成异姓兄弟,相互扶持,共创一番基业的事迹向往不已,听他说要结拜,顿时称善。
此时一只苍蝇飞来,嗡嗡嗡地在耳边转个不停。他这才留心看了看周围,月光中隐约可见左右都是几畦菜地,从嗅到的气味来判断,不远处大半还有个茅厕——顿时觉得与那刘关张在春风桃李中歃血为盟的潇洒气概,差了何止十万八千里?
“程大哥,不如我们明天再找个好一些的地方——”
“结个拜管那么多做什么?又不是娶媳妇。难不成还要特地上黄鹤楼大摆筵席昭告天下不成?扭扭捏捏的烦死了!”说完对着眼前的菜地跪了下来,又一使劲一扯,青年不由自主跟他并肩跪在一起。
“我今年二十三,你比我小吧?”
“嗯,我十九。”
程逸岸点点头,对着那点星月,朗声道:“苍天在上,厚土在下,我程逸岸今日与——”转过头,问那青年,“你叫什么?”
“霍昭黎。霍是磨刀霍霍的霍——”
程逸岸挥挥手懒得听他详细说,把誓词念了一遍,又让霍昭黎念。
霍昭黎说道:“程大哥你念错了,应该是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这个我是记得的。”
程逸岸白他一眼,“我偏要说也不求同年同月同日死,你想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