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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在你心里,没有比权力更重要的事情么?”司徒清潇想知道,司徒云昭的变化,对权力的渴望是否到了走火入魔的程度,自己合该如何计划下一步。
却没想到,她斩钉截铁地,“有。”她眼神飘远,似乎在看湛蓝的天,又像在看宏伟盛大的奢华王府园林,“可是这一生都不可能了。”
“如果能回到十六岁,我愿意付出一切代价,包括生命。”父王母妃还在,每到新岁,平南王府张灯结彩,热闹非凡,而自己,也可以毫无束缚,看着那个清冷孤傲的三公主,等她展露笑颜,自己可以开口唤一声姐姐。
司徒云昭看不到她的表情,只能听到司徒清潇嗓音微哑,“下午,令牌我会着人送到府上,朝堂一干事宜,就劳烦平南王殿下了。”
说罢,便出了门去。
室内重回寂静,司徒云昭久久不能回神,许久,她握着手中的手帕,才出声,低沉又轻哑,“尽管恨我就是了,至少这样,还能把我留在你心里。”
大殿宴散,人几乎也走尽了,司徒清潇像被生生钉在原地,明明是夏夜,手却是冰冷的。
司徒清漪叹了口气,“现下你还想与我走吗?”
“对不起,皇姊,明日再叙。”司徒清潇出了大殿,几乎是奔跑在这皇宫里,深夜里人少,却还是免不了有宫人侧目,一向端庄的长公主这失态的模样。
第153章飞驰
夜色当头,市井还繁华,一向顾忌太多的司徒清潇这次也不顾旁人目光,选了最快的一匹骏马,在市井繁华中穿梭,一路骑马飞奔,只为了快些,再快些,来到她身边。
等她来到王府,身上还穿着大宴时繁复的衣裙,额头上已经冒出了点点细汗,平日里规整端肃的司徒清潇,连额发掉落下来一缕都不曾顾及,茯苓守在门外,见之震惊,“长公主?长公主今夜不是留在宫里么?”
司徒清潇见司徒云昭卧房黑暗着,喘、息还未平静下来,带了点沉重焦急的呼吸,没有回答茯苓的话,“昭儿呢?”
茯苓如实道:“二公主回宫省亲,听说长公主今夜要宿在宫中,主上疲累,方才服了安神药就早些睡下了。”
茯苓一人守在门口,房内暗着,静悄悄的,司徒清潇紧绷的身子才放松下来,眉间紧蹙也见松弛,望向卧房里的墨色静然眼神也平静温和。
“长公主可要进去?”
卧房悄然,司徒清潇在卧房里轻手轻脚地前行,没有点灯,生怕惊醒了好不容易入睡的她。
她借着月光,看到了书案上的瓷瓶,里面的药丸也只剩几颗了。尽管是安神所用,可毕竟是药三分毒,吃了总归是不好的,久了还会产生依赖,她将瓷瓶小心收到柜中。每每两人一起入睡的日子,她从未见过司徒云昭服用安神药,也并未见她入睡困难、常常醒来。
难道不在一起的夜晚,不能陪伴她的日子,她时常都在靠安神药入睡吗?
司徒云昭侧着身子,面对着床榻里面,闭着眼睛,呼吸清浅,睡着了,又像是睡得不太安稳。司徒清潇摸一摸她的手,触手是一片冰凉。
她蹙眉,又出了卧房。
回来后,司徒清潇脱去外衣,只着中衣,放下了帏帘,躺进了锦被里,从背后拥住她,沐浴过后,身上的栀子花香反而更加浅淡了,是司徒云昭最熟悉和心安的味道。
司徒云昭的身子冰冷,即便如今是夏日,还盖着锦被,也没有丝毫缓解。
司徒清潇本身寒气入体,无法提供太多热量。所以司徒清潇方才特地用了比平日更烫的水沐浴,几乎将肌肤都烫红了,才保留下来这些热度,她从背后紧紧拥住她,用手包裹着她的手,想把自己身上仅有的温度传递给她。
她始终侧着身子抱着她,把脸贴在她的背后、脖颈,从眼眶温热,到泪水滴落在枕上,又慢慢干涸。感受着她怀中的身子从冰冷直到温热。
她有太多的、太多的心疼、酸楚,翻涌在心里,却表达不出来,只能贴着她,抱着她,紧紧地,将那些心疼,爱意,都透过体温传递给她。
司徒云昭仿佛在这样的温热和熟悉的味道中更熟睡了些,感受到了司徒云昭的变化,司徒清潇也慢慢地在困倦中入了眠。
光怪陆离的梦境。
上一秒还在朝堂中,下一秒就来到了悬崖峭壁前。
“司徒云昭。”端王司徒文佳还是那副凶神恶煞的嘴脸,他携着千万兵马追踪司徒云昭到一处山谷中,直把她逼近悬崖。
司徒云昭的随从侍卫不多,早在逃跑途中与战斗中丧生,追到此处,就只剩司徒云昭单枪匹马。
司徒云昭身披金甲,胯下一匹白色骏马,手中提着长刀,刀尖上鲜血淋漓,走过的地方,都滴着点点鲜血。
司徒云昭脸颊上都沾着血迹,数不清是几个人的鲜血,但却没有一滴是属于司徒云昭自己的。
“我瞧你还要往何处逃?我追你百里,你随从已不剩一人,你可以杀十个人,百个人,难道还能杀一千个,一万个么?双拳难敌四手,我劝你还是乖乖降了,免受皮肉之苦。”
司徒云昭在梦境中也是一样的清醒理智,她握紧了长刀,“你究竟是谁?司徒文佳当日早已死在我的刀下了。”
司徒文佳奸笑,“我如何会死?司徒云昭,我奉皇命捉拿你,死到临头了,还满口胡言?”
面前的司徒文佳面容开始变得扭曲,他一声令下,千军万马也扭曲如鬼怪,都骑马持刀向她扑来,司徒云昭奋力抵抗,却渐感吃力,好似真的逃跑了千百里,逐渐失去了力气。她能感觉到自己似乎又陷入梦魇,因为这样相似的噩梦有过太多次,她知晓这似乎是梦魇,于是像溺水挣扎着寻找出口,拼命让自己醒过来,可是每次都找不到出口,也清醒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