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邕闻言呼吸骤急,心念电转间,犹如醍醐灌顶,欲要破窗的手顿在半空。
他鼻翼翕动,僵在原地又听了屋内小姐妹两一些细细碎碎的交谈,直到二人熄灯上床歇息,整个思过院彻底沉如寂寂浓夜,方提着脚后跟离开。
荒院蛙叫虫鸣不绝,男人走得无声无息。
屋内,静质安静躺了许久,直到真的打瞌睡了,才趴到曲静胜的耳边,用气音问,“姐,他走了吗?”
曲静胜温柔抚摸她的小脑瓜,“睡吧。”
没听到踩碎枯枝的动静,不确定走没走。
总之,今夜这出戏已经唱完。
这座偌大国公府里有聪明人,也有狠心人。
还有无数可以供他们驱使的护卫仆役。
她想在那么多人眼皮子底下带着三个孩子逃出去无异于痴人说梦。
索性换个思路,撒个诱饵,让别人主动放她们走。
有巨大利益可图的情况下,一切皆会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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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国公府,却非院。
老国公歪坐在太师椅上,半阖双目打瞌睡,轻鼾响起,花白胡须一起一伏。
曲定看看困倦的老父,再看看走动不停,似驴拉磨的兄长。
猜不准他大半夜把父亲与自己从床上挖起来所为何事,不由唤了声,“大哥,大家都是一家人,若遇难事不必踟蹰,直言便是。”
曲邕脚步微滞,喟叹一声坐回椅中,目光不自觉在老父与弟弟身上逡巡。
他自知资质一般,不算多聪明,这是他在世上最信任依赖的两人。
一个有长者的睿智洞明,一个有沙场百战的经验。
当初他险遭连坐关进思过院,幸得父亲与二弟拼命斡旋力保,才免遭多年监禁之苦。
曲邕一咬牙,把今夜思过院发生之事对二人一五一十倒个干净。
话落,屋内静得落针可闻。
灯芯爆花,微弱的火星飞溅到琉璃灯罩上,转瞬即逝。
老国公在烛火晃荡时睁开了眼,人老成精,直言质疑,“璨璨谋划偷图正巧被你从头到尾听了去,世上当真有如此巧合?”
“爹,您这是怀疑我还是怀疑她?”曲邕不满意道。
他们父子兄弟间关系极好,惯常直言不讳。
“我不是说了,我是突然夜访思过院,璨璨根本不知我去了,如何能恰到好处让个六岁孩童配合她制造巧合?”
老国公打量长子片刻,没在是否巧合上与他过多争辩,那不重要。
他不疾不徐戳破长子真正的来意,“璨璨是你投注心血最多的孩子,从前还在祠堂里闹着要给她按照男孙的字辈取名为令璨,舍不得她死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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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找来我与你二弟,可是想说服我们弄两张假图让她带去庆王大营,从而诱敌深入?如此既能暂时给璨璨一条生路,还能借机重击庆王,两全其美。”
“我……”曲邕张口,方才的底气卸去大半,愣愣低语,“我不知道。”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了,他其实没能理清自己。
所以才火急火燎把老父与弟弟从床上拽起来帮着理。
实话实说,他恨曲静胜不把国公府老小的命当回事,简直随了赵盈华那个的女人的劣根,无情无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