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佧的性格确实柔了些,可遇上学术问题却很较真。在家属口中获知小伤者是个舞蹈爱好者,结合X光片情况,她不建议使用手术复位的治疗方法:“这样的骨折程度不需要手术,手法复位就可以的。”
傅渤远抬眼:“隔着皮肉复位效果能理想吗?切开皮肉在直视下将断骨对好,更利于骨头的生长愈合。你不是连这点常识都没有吧?”
米佧也有她的道理:“手法复位虽然比不上手术对得好,但对以后的关节活动及负重功能影响最小,更适合她的职业要求,况且……”
傅渤远的脸色彻底冷下来,语气更重了:“手法复位的标准是经过专家评定的,一旦标准达不到骨头后期很难长好。手术更能确保效果。不用说了,我是主任我决定,手术!”
实习医生的身份让米佧没有立场改变什么,确切地说,是没有资格,何况是在傅渤远这种自负的男人面前。见护士已经就位,尽管不认同傅渤远的治疗方法,米佧也只能集中精力扮演助手的角色。
尖锐的刹车声中,邢克垒和身穿警服的李念几乎同时从两辆未及停稳的车上跳下来。没有任何言语交流,他们风一样冲进医院。
手术室外碰上许研珊,邢克垒拦住她问:“米佧呢?”
见到他许研珊面露喜色:“是你啊?来找佧佧?难怪你对她不同呢,原来你们……”她笑了,“害我白自作多情了。她在手术室,等会儿就出来了,你等一会儿吧。”
邢克垒以为米佧参与的手术是邢克瑶的:“大手术小手术?”
许研珊安慰道:“小手术啦,很快就好,而且她只是助手,不用担心。”
邢克垒点头:“谢谢。”
见李念一瞬不离地盯着持续亮起的手术灯,邢克垒用力拍了拍他肩膀。
警服在身的李念狠狠闭了下眼睛:“我该去接她的。”自责的语气。
“她只是回临城看我妈,谁能想到会遇上交通意外?”
李念默了一瞬,才说:“我没事。”
邢克垒却把他一脸的疲惫看在眼里,“手上有棘手的案子?几天没睡了。”
李念抬手搓脸,转而看向手术灯,“怎么都不比她棘手。”
了然这个“她”是指邢克瑶,而所谓的棘手是她的拒绝,邢克垒冗长地叹了口气。
时间缓慢地划过,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手术室的灯才终于灭了。
门打开的瞬间,李念抢先一步上前问:“医生,瑶瑶怎么样?”
贺雅言摘下口罩,目光落在邢克垒身上:“放心吧,手术很成功,没有生命危险。”
邢克垒如释重负的笑:“谢谢嫂子。”
李念则迎向被推出来的邢克瑶,跟去了病房。
见此情形,贺雅言只以为李念是邢克垒的妹夫,莞尔一笑:“看过佧佧了吗?她没事吧?”
邢克垒不解:“她不是给你当助手吗?”
贺雅言神色微变:“她才给你妹妹输了血,哪里还有体力给我当助手?”
等邢克垒和贺雅言来到五楼,傅渤远的接骨手术正好结束。被他揽住肩膀的瞬间,米佧虚弱地笑了,然后满头是汗地晕倒在他怀里。
再醒过来时已是夕阳西下,柔和的光影透过窗子投射到米佧身上,为她渡上一层金色。满室的白色让她有片刻怔忡,等反应过来身在何方,她的手被一只柔柔的小手握住,接着眼前出现一个小脑袋,然后一道稚嫩的童音响起:“姐姐你睡醒啦?”
望着眼前虎头虎脑的小家伙,米佧有种身陷梦境的错觉。
闭了闭眼再睁开,模样讨喜的小人儿正好奇地盯着她。
发现米佧在看他,小家伙用他细细的小声音说:“姐姐你真能睡,比我厉害哦。”
小朋友十分讨人喜欢。米佧眨着黑亮的眼睛握住他的小手,不自觉地弯起唇:“宝贝儿你是谁呀?”
小家伙奶声奶气的:“我是衡衡。”
“衡衡?”米佧的眼睛弯成月牙形,“告诉姐姐你几岁啦?”
衡衡小朋友伸出手指比了比:“四岁半。”
病房的门在这时被推开,身穿军装的邢克垒抬步进来。
小家伙挣脱米佧的手,爬下床跑过去揪住他的衣角:“妈妈醒了吗?我可不可以去看她?”
邢克垒俯身单手抱起他,“等会儿再去。”
“好吧。”衡衡搂着他的脖子,报告,“我有等姐姐醒哦。”
邢克垒微笑着表扬:“衡衡真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