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雾散去之时夜色也渐深。
秋夜,风凉的隐隐刺疼肌肤,念如初向来是不惧寒意的,却仍要披了件沉厚的外袍,才得以步出居所,至了院中。
月色轻惨,无声描摹着她颀长的身影,柔长乌发顺于肩后,曳在外袍的绣图之上。
她仍彻夜难眠。
往日若未得安睡,身子必定乏倦,可眼下心底始终被什么沉沉的压着,倒是令她万般的清醒,却也……莫名的惧怕起了寒意。
她于小院里的榆树下立了好长时间,出神的瞧着枝头上残存着将要落下的翠绿树叶。
直至院外那畔的灌木之间,传来细微声响。
念如初微惊,视线转向那畔,却竟见了拂开枝叶徐徐步来的人影,是花琉月。
夜深,她将立领的纱衫换成了薄绒的月白色短袄,袖口微束,腰间悬着同色的穗子,衣上绣图便是怒放的红色芍药,栩栩如生落满衫袖。
“坊主。”她旋即低下身来行礼。
“不必了。”花琉月低柔的嗓音似悄然低叹,漆黑狡黠的眸子缓缓抬起,对上念如初的视线。
念如初蓦的轻愣,她分明,在她的眼底……仍读到是那时于车厢里要她分辨甚久的情绪,似带着些许的愁绪,惶然?甚至是苍凉的。
她的眼角微微翘起,樱粉色稍淡的唇瓣露出一抹飞速消逝的浅笑,“你果然,也是难以安眠。”
念如初立在原地,风拂过枝头落叶,一片枯黄了半边的叶子脱落下树干,无声无息的飘坠于她的肩上。
“所不欲不求,却反求之不得。”她意有所指的低语。
念如初看着她,分明好似有些什么话要去说明,终究也只是深埋于心底了。
花琉月隐隐的沉吟了片刻,眯起狡黠的黑眸望向浅淡月色。
“你的脚踝,可疼的好些了?”
“是,已然安好。”
她不知她为何会突然问及了这个,却旋即也明白,隐瞒本是无用的,花琉月自然会有自己的方法去知晓发生过的事。
“无事,便好。”花琉月随即抬手拢了衣领,“那么,便随我来吧。”
云溪国的秋季向来没有几日清爽的气候,总显得湿潮,月色也就不那么的明净清澈。
念如初随着花琉月缓步的穿过了院子,再度来到了那个供奉着白云舒生母的小院前。
她有些讶异,但多少再见了花琉月的时候,也猜到了一些,便只是平静的随着她入内去,推开了那扇木门。
烛火隐隐的晃动着,染的周遭清冷苍凉。
花琉月径自的轻提长裙,缓步向了那副画像之前,白净的双手缓缓十合,曲了双膝在**上跪了下来。
“你所执念之物,我也已如数的还给了他,你可觉得欢喜?”
她微微仰面,白净的肤色被这烛光清冷的光影所勾勒着,愈发透出些许凉意,唯那双漆黑的眸子里,似有情绪在隐隐的浮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