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对他好像没有认真过,也从不勉强。总是合则留,不合则去。倒好像对他真不在意。但又好像很在乎,不愿意他和别的妻妾在一起,见一面都不可以。她为此可以骄横霸道,只想一个人独占他。并且她觉得他心里也只能有他一个人。
“出帝真要是对左昭仪好,就不该将她置于险地。”高澄的手有力又温热地将月光的手包在自己手心里握着,让月光觉得格外踏实。“他又何必一定要去关中?自求死路怨不得别人。”
高澄心里对元明月这个人已经模糊了,几乎想不起她的形貌。
“想把她留在身边就是置于险地吗?”月光不服气地反问。
高澄没说话。
两个人突然同时意识到一个问题。元修和元明月只是堂兄妹。他们两个人之前还曾经是“母子”。
高澄面色黯淡下来。
月光直起身子蹭过来,她伸手捧起高澄的脸,仔细地看,觉得他美得要让她失控了。
月光忽然笑了。
遇到这样的严重问题,高澄在别人身上感受到的不是压力重重的对抗就是梨花带雨的示弱,只有月光才能这么举重若轻,忽然就将他心头的阴云移走了。
“汉人讲的所谓礼,也不是那些迂腐儒生说的东西吧?大王要真是守着那些礼,偏不肯娶我,惹得大魏和柔然起了兵祸,最后家国受损,就算是守礼了吗?那是没有见识、没有胸襟的人。”月光不屑地道。
别说是女子,就是那些男人,庙堂上高谈阔论论及天下的、满腹经纶的臣子,哪个敢说这种话?谁能看得这么明白?就算觉得这是真话也不敢说出来。
就是高澄也听得豁然开朗。事且从权,懂得变通,那些儒生哪一个又是真的懂治国理政的?不过也就是只会高谈阔论罢了。
月光偏和别人不同,她就用眼睛一直对着高澄的绿眸子。用双手轻轻抚着他的面颊,忽然兴奋起来,低声笑道,“我不管什么名份不名份,子惠心里只许有我一个人,子惠也不许和别人在一起。”
想起她初见他时,他对元仲华的情景,再想现在他已经是她的了,月光已经觉得所得颇多,甚是满意。
“妾对郎君剖心以对,郎君对妾不能辜负。”月光主动低下头轻轻触碰高澄的嘴唇。
听到心里只能有她一个人这样的话,高澄突觉刺心。他避开了这个话题,没有做出承诺。将月光搂进怀里,任凭她为所欲为,只在她耳边低语了一句,“子惠决不会辜负公主。”
元仲华快走到书斋的时候已经生出悔意了。但既然已经到此便没有立刻返回去的道理。好在这时才天刚见亮,安静得很。高澄想必是已经回月光那里,她正好取回那支金爵钗立刻就回去。
但是还未走近就看到门口的刘桃枝,还有桃蕊。元仲华虽不认识桃蕊,但知道她是月光的奴婢。还有一边站着的鹦鹉是她认识的、从前高王府的奴婢。
凭此可以猜到月光一定在书斋里。
元仲华胸口如被重击,有种钝钝的疼痛。她不能允许自己再走过去。
阿娈也看到了,竟没想到会是这般情景。
然而容不得元仲华再离开,门已经打开了。高澄和月光一起从里面走出来。
高澄和月光说话的时候看神情格外柔和温存,眼睛里除了月光根本没有别人。
月光也格外柔顺依从,与平日的霸气以及肆无忌惮的纵情任性完全不同。
元仲华立刻转身欲走,心里十分后悔回来找头钗。这原本就是可以差遣阿娈或是别的奴婢来做的事。就是因为心里太想见高澄,所以才被阿娈说服,自己来找头钗。没想到月光这么快就粘过来。
她做不到的事,别人能做得十分自然。
月光扯着高澄往远处指了指,十分惊喜地道,“长公主怎么在那里?”
高澄顺着她指的方向一看,果然一个藕荷色上襦、玉色裙子的背影就是元仲华。看样子是重新梳了头、换了衣裳才来的。
高澄看着元仲华的影子消失,没再提她,只与月光说了几句话便一同到月光那里洗漱、着衣,然后出府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