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宴会,白筱修出尽风头,连RB特使也赞她美丽动人,吟吟浅笑,来邀她共舞。席散后,风云突变,RB人突然扣押靳德新,逼白筱修交出抗日积极分子名单。
酒意正浓,音乐尚好,却出现这一幕,实在大杀风景。她嫣然一笑,自包中拿出一张纸,道:“名单在这儿,我要亲手交给RB特使。”
款款走近,忽然拔枪抵住特使的胸口。相对而立的咫尺距离,一枪命中要害,连呼喊都来不及。护卫们拥过来,那特使已经一命呜呼。七八只枪对准她,她却并不急着闪避,闭了眼,面目安详。是她早已预料到的结果。不多不少,刚刚正好。她望着靳德新,想说什么,只是吐出一口血来。
靳德新心中大恸,抱住她落下眼泪,他说:“好姑娘,你要说什么,我都知道,你放心,我不会将手中名单交给他们,我不会忘记自己是堂堂正正的中国人。”
巡捕房的人就在此时冲进了大厅,将现场围了个水泄不通。
白筱修,便在轻盈的微笑里闭了眼。
上级在宴会前向她传来信息,这是一场鸿门宴,可是她还是去了,她知道自己已经暴露了,唯一目的,是杀死特使。她料定自己杀死RB特使后,RB人不会放过靳德新,于是她一早联系了巡捕房。
巡捕房在关键时刻赶到,靳老爷子只是伤了只手臂。
(十三)
而靳楚禹知道这些真相时,已经是很多很多年后了。
久到老爷子临死前的那个时候,久到他已经娶妻生子,儿孙绕膝。父亲临死前想跟他说什么,可是支吾了半日,终究没有说出来。
白筱修留在他那儿的唱片一直没有人来拿,年复一年。直至女儿上了军校告诉他,里面的丝丝杂音竟是暗语。
他犹豫数个昼夜,最终还是让女儿把那名懂艾索码的军校老师请到了家里。
昏暗的灯下,熟悉的唱腔再一次响起,伴着丝丝杂音。
我正在城楼观山景
耳听得城外乱纷纷
旌旗招展空翻影
却原来是司马发来的兵
…………
老师眉间一紧,笔下刷刷地将那杂音译出来。片刻工夫,一张写满字的字条到了女儿靳筱卓手里。她轻轻地念:
徽州第十九支部联络员白筱修,因上任联络员程青竹叛变,临危受命,现将WH县所有人员名单记录如下:
长顺街39号,李铁宝。
玉衣巷58号,张阿六。
马嘶巷11号,赵振番。
…………
今日抱着必死决心,保护这份名单,不落匪人之手。只因这危机时刻,我别无他法。我们生于乱世,肩上责任与生俱来。志士不能亡,民族不能亡。
靳伯,我知道,向RB人告发我的人,是你。我不怪你,我知你是为了保住楚禹。
楚禹,还记得吗?那位白胡子老者说我们是天作之合,夫荣妻贵,白头偕老。我偷眼看你,你在青天白日下一个笑得很傻。
如若不是日寇入侵,那一定是我一生之中,最美好的开始。
…………
屋内有轻轻地泣声传扬开来,靳楚禹只觉得千言万语赌在胸间,可是张开口却只剩下一声叹息。一声叹息,已过去多年。如何开始,如何结束,都已经模糊淡忘,只剩下此时此刻那锥心刺骨的疼,深深烙在心里。
他终于明白失了她,是失了思念,失了盼望,更是失了对手。他明白,从那时起,无论身在谁边,谁在身边,整颗心,整座城,终是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