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人越走越远,月谣才猛然惊醒自己忘了问他的名字。
一
阵风儿吹来,吹得脸上凉凉的,似有水珠划过,可天空万里无云,又哪里来的雨。她指尖轻轻一擦,这才发现竟是自己在落泪,胸口好像塞满了黄连,泛着苦,这样的苦涩十分没来由,却戳心撕肺一般,她拭去一滴泪,慢慢靠在一旁的柳树下,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三魂六魄,怅然若失……
郭逊亲自将云隐送到终极渊对岸,远远地就看见路边守着一个骑虎少女,虽年纪不大,却透着一股娇憨可掬的灵气来。大概是等人无趣,她便趴在老虎背上,两只手揉着她的脖子,像是招猫逗狗一样和她玩耍呢!
有骑马的、骑驴的、骑牛的……就是没看见骑老虎的,那老虎甚是好看,通体白毛黑纹,眼神十分凶戾,但眉心有一撮白毛,倒是显了几分可爱憨态。
郭逊觉得好像哪里看到过,却一时想不起来。
云隐与他告了别,便朝着一人一虎走去,郭逊隐隐听见他呼唤那少女——琅轩。
琅轩……倒真是个好名字呢。
他回头,却见少女自然而然地挽起云隐的手臂,掏出随身携带的干粮,你一口我一口地边走边吃,也不知她说了什么,云隐一路沉着的脸舒展开来,低头摸了摸她的头发,竟是无比亲昵……
姬桓悄无声息地走进寝居,关上门。
月谣正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中卸了一半妆容的自己两眼发直,又露出了刚来逍遥门时常会出现的茫然眼神。直到他高大的身影将光线都挡住,才回过神来。
“你回来啦。”一抬眼看见姬桓沉沉地盯着自己,那眼神不似寻常那般温和,竟有几分烫人的灼热,她自受了伤后就不太灵光的脑袋转了几圈,猜测大约是等着自己给他更衣呢。
她先前说要做一个贤惠的妻子,改掉以前的火爆脾气,所以每天都会帮他准备热水净面,也会帮他更衣沐浴。心里懊恼才几天呢,这就忘了?
然而她一站起来,姬桓便逼近半步,逼得她又跌坐了回去。他一手按住她的肩膀,另一只手将发间的簪子玉饰都拆下来,待那一头乌黑都落下来后,便拿梳子轻轻梳理她的长发。
月谣习惯了他给自己打理头发,便坐着不动由他梳头。
她想起白日里的少年,话在嘴边逗留半天,终是忍不住开口,“今日……是不是有人来找你,求学?”
姬桓姿势未变,连语气都和寻常一样,“是。我观之学识不浅,已无可教授,便让他回去了。”
“可是他……”
姬桓抬起了头,望向镜中她略带懵懂的目光,“你是说样貌?世上之人何其多,有那一两个相似的,不足为奇。”
月谣觉得这番言辞倒也不无道理,脑子慢慢地转着,还想说话,忽然呀地一声惊呼出来,原是他一开始坐在旁边帮她梳头,不知什么时候放下梳子贴了过来,一只手顺着衣襟伸进来,火热的触感激得她起了一身疙瘩。
因顾虑她身体未愈,所以即便同床共枕,他从未与她亲近,最多便是将她抱在怀里,亲亲摸摸,不会再进一步。也正因此,虽忍得辛苦,但好歹慢慢地让她接受了自己的靠近。
月谣有些难耐地动了动,一把抓住他的手不让他再乱动,扭头想要让他停止,却被他托着头吻了下来,不同于之前只是安慰一般的浅吻,这一回却是攻城掠地般地强势急进。月谣被迫仰着头,想说话,却一张口就消失在了他的深吻中。
恍恍惚惚之间,她感觉身体一轻,被他抱向床榻,整个人随后压在自己身上,似一堵火烫的城墙,无处可逃。她似是不大适应他突如其来的热情,想要推开他去,可他一双手却十分了解她似的,稍稍一撩拨,便卸去她所有的抵抗,本就不够灵光的脑子只剩下一片茫然无措,无意识地抱紧了他。
屋外明月皎皎,屋内却是一夜波涌浪急,直至更深露中,才慢慢歇了。她累极了,也不管背上轻轻抚摸的大手,就势趴在他的胸前昏然欲睡。隐隐约约地,她似乎听到他在说话。
“月儿,我们再生一个孩子可好?”
“我们哪里也不去了,拂衣辞世……我和孩子陪着你。”
“就在这里,种上四季花树,无论春夏秋冬,皆有一方花色。”
月谣乏得狠了,也不知是不是听到了他说话,嘴里嘟囔着,很快坠入这深深浅浅的梦中……
梦里雨歇浮云散,碧湖淡生烟,风儿起、花儿落,恰是一年又一年的桃源醉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