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桃之光洁的下巴微微扬起,眉间含了一分沉思又有了一分迟疑,似是深思熟虑后定下的结论。
“该封……”
皇后惊异地攒住九凤千褶的华衣,安良人则是欣喜若狂地望着身旁的颜暨。
“但不是现在。”颜桃之继续说完后面的话,安良人很快朝她投来恶毒阴狠的目光。
凭什么她努力了那么久,结果她的命运全系在了她手上?
她不甘心,她不甘心!
或许她真的一开始就错了,在这宫里最不应该得罪的人不是皇后也不是温贵妃,而是这帝君的亲姊。
到底是什么原因让帝君这样信任她?
她现在要做的,恐怕就是弄清这个问题。
江浮碧警惕盯着辞氏一举一动,他若狮豹瞧见猎物的精悍无疑让辞氏倒吸一口冷气。
颜桃之哪里晓得她身后江浮碧是何举动。她这几夜睡得浅,阖眸掩盖了其下猩红,退去蛰伏眼底的疲惫才抬眸看人。
“皇弟这些年都未曾大选,这宫里也是时候进来一批新人了。”颜桃之面上和煦的笑却让辞氏恨得直咬牙。
颜暨抚慰望了眼辞氏,深深吸了一口气,嘴角溢出一抹淡淡的苦笑:“既然皇姐都开口了,那朕也只能允了。”
颜桃之好笑地看着他自唱自哀,无奈摆首。
真当她看不出么?他对辞氏只是一时新鲜,外加气一气那久韵宫里头的冰美人罢了。
辞晓倏只不过是颜暨与刘芷二人闹别扭的牺牲品。
她的皇弟,她懂。
“臣妾也觉得嫡长公主之言有理。”皇后与温贵妃又跪了下来。
一时无措,辞氏拨着腕上的红血玉镯,盈盈光辉好看极了,却总是有那么一丝闪耀,刺得人眼生疼。
“新妃殿选时,请安良人务必出席帮着陛下物色些伶俐的人儿。”颜桃之直接无视辞氏眼里快要溢出的梨花泪,又抛下一记重磅,时刻警醒着辞氏。
辞氏轻轻哽咽,耳边充斥着颜桃之的话儿,许久开口:“嫔妾明白了。”
她失算了,她没料到在她塌上千依百顺的帝君会变了样子。
离开乾凤宫时贵妃温曦喊住了颜桃之与江浮碧。
“殿下留步。春上了,妾估摸着白玉兰树也结了花骨朵,殿下陪着臣妾到前头玉兰花圃走走可好?”她磨蹭着巧履,有些犹豫,似乎是害怕颜桃之会拒绝她的邀约。
江浮碧知道没自己什么事,自觉禁了声儿。
“无妨,娘娘客气了。”颜桃之挑眉扫了人腹部似是打趣,却也含了不少的叹惋在里头,“娘娘有闲情逸致拉本宫四处转悠,倒比如多把心思花在陛下身上。新秀进宫于安良人是劫,于娘娘亦如是。要想牢牢栓住帝君,娘娘还得多为自己谋策才是。”
江浮碧竖起耳朵,总之颜桃之说什么他都不厌其烦地听着。
温曦贵妃心尖一暖,温婉恭顺地莞尔,“臣妾哪里敢想栓住陛下。臣妾光顾着与殿下话些女儿家之事,江公子觉着无趣了罢?”
“哪里。殿下没有赶在下出宫已是莫大恩赐。”江浮碧贝齿展露,笑得颠倒众生。
因为二人关系微妙,故颜桃之可以说是看见他就心烦,他一开口她更是浑身不爽。
御花园参差不齐的石子路散落着恍惚,微凉的风抚平了她纠缠于一起的眉,稍许消弭心中郁结。
“他就是嘴皮子利索,心里头还不知怎样骂本宫。”她刻薄地评价,一点也不顾及他的面子。
江浮碧一摇水天染绿的折扇,风华依旧,携了瑰丽春色笑罢,“殿下多虑了,不论殿下是如何不近人情,如何无理取闹,如何刁难排挤,在下一样对殿下贼心不死。”
正欲出言的颜桃之差点都要咬到舌头,温贵妃亦是被江浮碧哪几个胡乱套用的成语惊得不轻。
“在下念着花开,晨日里集于花瓣的雨露烹茶,殿下若每早日起稍呷,便是极好。”江浮碧修长到不可思议的手指拈起一朵不知名的娇艳花朵。
颜桃之清澈的眸流转投视,清楚映着他的模样,不知名的情愫暗自而生,却是嘴硬回道:“本宫看江公子是对上次皇后娘娘的花茶‘贼心不死’。”
“殿下若喜欢便这么想,在下不介意的。”他从容淡定地笑开。
温贵妃掩唇,目光转替颜桃之与江浮碧,“殿下与江公子敢情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