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桃之也不恼,沉沉拉了个疑惑的单音。
“莫说是官级森严的皇庭之中,帝君之于嫔妃,就是寻常百姓夫妻之间都不见得有殿下与江公子这般自在。”
颜桃之小声“切”了声,很是不屑江浮碧。
“不过殿下还须珍惜眼前人才是,男子总是偏爱温婉贤淑的女子。”温贵妃柔情双眸含笑。
江浮碧对颜桃之眨眨眼,那莫名其妙的暗示让她心烦意乱。
“江公子觉得本宫是母老虎?”
他嘴角扬起一抹奇妙的弧度,目光落于她身上,依旧柔和,“怎么敢。”
她冷哼一声,在温贵妃请辞回宫后,一脚狠狠踩在他脚背上。
“不好意思,本宫还以为是石子。”她满是戏谑的眸子略微带几分恶意。
秦艽见江浮碧吃瘪,不厚道地笑出声。
“殿下眼力真好……”他再也绷不住华丽勾人的笑,五官因吃痛而扭曲,身子也前倾了些。
颜桃之扯过被他抓去的长袖,“这次让你长点记性,若再油嘴滑舌,本宫把你舌头割下来。”
她恶狠狠地放言,临走时还剜了他一眼。
待颜桃之走远,江浮碧直起身子,哪里还有半点吃痛的模样?
他无辜叹气。
照这情形,看来他还得加把劲。
迎娶小丫头,任重道远呐。
江浮碧吐了口气,瞧了一眼大老远处撵上的颜桃之,眼中染了一抹笑意,朝着远处喊道:“殿下,在下明日再来灼华宫找你哈?”
颜桃之依稀听到有人叫唤,仔细辩识下明白是那人声音,心里一气,连头都没回。
他见她态度冷淡,眼底多了一丝落寞,却终究是苦笑着,提气踩叶朝着宫门那方运轻功飞去。
风声掠去葳蕤,疏狂簌簌,窗格外一抹悠悠斜阳照影,瓷盏映得烁烁。
蒟蒻于颜桃之肩上围了一件披氅,她伸手自肩上取下,清浅一笑,“春分节气都快到了,上哪找来的绒毛披坎肩?不用了,不冷。”
“天快黑了,夜风凉,殿下还是披上好。殿下若病了,秦艽哥哥会难受的。”蒟蒻已然没有自称“下奴”,连一直端着的卑贱也少了许多,同颜桃之说话亦不那么拘谨了。
忽地,这红墙碧瓦内的风从无定向,稍不慎,刮来一阵刺骨森森。
持盏吹拂茶沫,泛着涟漪的茶汤放映一般在眸里印着影子。她突然又生了调戏蒟蒻的主意。
“只有秦艽心里会难受么?”
蒟蒻觑她托腮少有的娇俏模样,蕴了眉间温软,“蒟蒻……一样担心殿下。”
她在他红得透亮的脸颊摸上一把,丝毫不掩饰眼底的打趣。
“蒟蒻这番话让本宫好生感动呐。”
夕阳剪影,繁密荫翳下的她一身简约青裳。垂眸细细修剪盆中的花枝,偶有风拂起她耳侧碎发,少女已逐渐成熟的粉腮风情款款。
江浮碧走进灼华宫时所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副如此美好之景。
“殿下。”他走近她,不自觉地挂上笑意
颜桃之手上动作不减反倒愈发快,修剪罢几支花儿方插入瓶中。待得插满一瓶花儿扫去细碎枝叶,捏过一旁帕子细细擦拭瓶身。
她淡淡眄他,神色依旧接近冷漠。
“你倒是好,三天两头往本宫这跑。”
秦艽打来热水,将太医院送来嘱咐的药袋给颜桃之换上,牢牢绑上她的两个膝盖。
江浮碧眉心愁思聚拢,“殿下的腿怎么了?”他就离开她一日,她便把自己弄成这般凄惨模样。
但很显然,事情的主人公却没觉得哪凄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