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桃之颇有傲娇地冷笑几声,“不就是摔了。”
她很不愿提起这件事。灼华宫伙房里的柴昨夜被几个不懂事的小太监沾了水,点不着火,今早秦艽只好去膳食局取早膳食。他路上遇见了辞氏宫里的主管嬷嬷,辞氏才因着颜桃之的关系失了晋封的机会,那嬷嬷心向着主子,又遇见脾气火爆的秦艽,自然是吵得不可开交。
后来秦艽失手推了嬷嬷,秦艽自知理亏,扶起她后好声好气道歉,但那嬷嬷却也不是息事宁人的软柿子,拉着秦艽一路闹到了灼华宫宫门口。
天还没亮,颜桃之便被迫从内殿出来给他们主持公道。
秦艽白白嫩嫩手里都被干柴给磨破了,颜桃之看得不忍,令他赶紧去找蒟蒻包扎包扎。可那嬷嬷一听就不得了了,还以为颜桃之是有心包庇自己宫里的宫侍,当即又是哭天喊地。
颜桃之最烦女子嚎丧般的哭声,实在没办法了便只得摆出长公主的架子恐吓那嬷嬷。嬷嬷也是奇葩,吓得腿软之后直接神志不清地朝颜桃之扑去。
她本就少有早起,今早起早之后一直迷迷糊糊的,勉强打着精神由蒟蒻扶着去到前厅就已是极限,这会儿又被人一扑自然站不稳。
嬷嬷在拉住颜桃之衣角时意识到尊卑有别,连忙放手,可颜桃之身子已然后倒。蒟蒻由后欲搀她,她努力恢复平衡,却终是身形向前倾,两膝盖光荣地率先与云纤理石板碰上。
相比已经吓傻了的蒟蒻,秦艽更为雷厉风行一些。下令把辞氏的嬷嬷扣在灼华宫,自己又跑了趟太医院。
可太医院那帮老臣顾及颜桃之的名节,不敢给她看腿,只包好了药包送来灼华宫。秦艽来来回回跑了数次,就是为了给她换热乎乎的药包。
“都怪那辞氏宫里的人。”秦艽一边给她换药一边抱怨。
颜桃之只顾着摆弄石桌上的君子兰,没有注意到江浮碧的目光阴骇得吓人。
“殿下受苦了。”他良久才道,声音里竟然满含歉意。
颜桃之莫名其妙望他,“本宫记得,这句话赵王对临盆后的王妃说过,沐郡王也曾在年宴上对已为人母的沐郡王侧妃说过。”
他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摇摇一览山水的墨绘折扇,扬起光彩肆意的笑,“殿下放心,江某会在殿下为江某产子时贴心握着殿下的手,含情脉脉地也道上一句,‘殿下受苦了’。”
颜桃之跟吃了苍蝇一样,眉头拧得不能再拧。
她这不是挖坑给自己跳么?算了,她什么也不说了,她就不信江浮碧能一个人自言自语。
“太医已经瞧过了么?”他像是知道她不会肯开口一般,索性转了头改问蒟蒻。
尽管蒟蒻对这位准驸马爷并不太看好,但此时也不好不买江浮碧的账。
“太医们怕有损殿下名节,再三推脱,无一人敢来灼华为殿下医治。”
“这怎能行?”江浮碧指节泛白,拿扇子的手恨不得将其捏得粉碎。
颜桃之静静端详那装满花儿瓶子,尽是同色倒单调得很,偏首向身侧花草若有所思,须臾,不客气地谓江浮碧命令道:“你去把那朵玫瑰给本宫摘来。”
“还是秦艽去吧。”秦艽匆匆忙忙站起身。
江浮碧笑而不语,未等秦艽动手,大大方方折下一朵,拿在手中细嗅。
颜桃之目不转睛盯着他的手,惊异地发觉他的手竟然没被玫瑰荆棘给刺到。她收起眸中讶色,转为冷笑。
“殿下,你的花。”他弯下腰,娇艳欲滴的红玫瑰胜似春朝凝结的韶华。
玫瑰上的刺已被他尽数除去,而他的手还跟以前一样,不见半点伤口。
她一把扯过他手里花,没有半点惜花之意。
“殿下让江某为你瞧瞧腿罢?”江浮碧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手,心中情愫酸苦,然神色却仍笑盈盈乐呵呵的。
“也好,本宫也有话问你。”她从来不计较那些男女之别,不过主要是她也的确想找个时机探一探江浮碧的意思。
他本想扶她,却被蒟蒻抢了先。
江浮碧薄唇微动,看那唇形,分明是在说,“好你个臭小子,毛都没长齐,也敢跟老子抢女人!”
内殿里的熏香浓郁了些,秦艽自觉将窗棂撑开。颜桃之一个眼色摒退了四下的宫人。
“秦艽哥哥,你先走罢。我留在门外看殿下可有需要,到时候也好及时伺候殿下。”蒟蒻和上了内殿的门,对着秦艽甜甜一笑。
秦艽没有多想,招呼了几声便离开给颜桃之去太医院取药包了。
“好了,殿下快脱衣,躺上塌。”习武之人听力极好,怎会听不出门外所站之人呼吸之声,江浮碧别有深意地看了看殿门的方向。
他忽靠近她,附在她耳畔轻轻道:“殿下觉得蒟蒻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