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她心里没有他一丝一毫的位置。
她没有多想,摸摸他的脑袋,“当然了,本宫的人,谁敢动。”颜桃之忽地话锋一转,“对了,明日你也就别随本宫回宫了。”
“殿下!”蒟蒻以为她是要赶他走,他死死咬住下唇,贝齿嵌入红唇,作势又是一场梨花带雨。
颜桃之无奈,“本宫的意思是,你且留在宫外,万一……”她微顿了言语,眸里阴沉转瞬即逝,“万一真的有什么事,你便到礼部侍郎府邸找阮大人,到时候也不至于连一个为灼华宫打点的人都没有。”
她见他眼圈一红,连忙道:“别哭别哭,这不还没出事儿么。”她自腰间取下一块玉佩,水光其中,皎洁无暇,篆体刻着些字,“若软薄木不愿想帮,你就将这水吟玉交到大学士白故明之手,他看到之后自会立保其弟与你周全。”
软薄木狗腿子的性子太过不靠谱,若真出了大事,保不准他会立马撇清与她的关系。使得她不得不留两手准备。
水吟玉是刘芷的贴身之物,那日城门送别她将这玉交于她,叫她转馈白故明,她迟迟没有动作。一是后妃与前朝大臣互授有违宫规。虽说刘芷已离宫修行,但帝君未撤下其封号与妃阶,也就是说刘芷仍是帝王之妃。
若她按照刘芷说的将水吟玉递于白故明,这非但不是帮她,还是害了她。
这第二点嘛,颜桃之也存了些小私心。将来若有事相求再将玉佩交于白故明,他看见这玉佩,记起刘芷的一颦一笑,自会全力以赴相帮。
于宫中行事,她不得不为自己谋算。
“白大人?”蒟蒻呢喃道:“白大人只是翰林院的官员,即使身管整个翰林院,但在朝上也只是形同虚设罢了,殿下为何要蒟蒻去找他?”
她目光深邃,白故明是势力单薄,但白家可不止那么简单。
“这些以后再同你讲,快去睡吧。”
她转身,没有看见他眼里的失望之色。
那一夜,蒟蒻就这么在她门前硬生生跪了一整夜。其原因不过是她那层芥蒂,让他感到她离他好远好远。
在这许多年以后的深秋,天气凉了,颜桃之的心亦如此凉薄。
蒟蒻,故明,相继离去。她一行清泪落下,声音略带嘶哑:“浮碧,可有酒?”
他会意令秦艽呈上,她一碗连一碗毫无停下之意,一旁江浮碧只是静静看着。
她转眸望向院子,地上已有凋落的黄叶。
世上的人儿,如同这些叶子般。曾茂盛过,繁华过,可最后只落得凋残至此的结果,暗淡收场,悄然离去。
而她在这金碧辉煌的皇宫里,与那些被埋葬曾经鲜活的生命一起,慢慢落寞……
须臾,她素荑颤抖着放下酒碗,差人将案上酒盅等杂物通通撤去。大笑着,含着泪,趴在案上,失声痛苦。
“你还有我。”他以帕轻拭她面,轻唤她的名字。
是呀,她还有他。
这黄泉碧落,刀山炼狱,有君共赴。
许久,她入了眠,眼角残留一颗泪珠,“浮碧,对不起,我最后还是没能把你留住。”
好多时候都是因为她的不曾留意而错过许多。
幸好,当梦境醒来,你们都在。
渐上晨曦,斑斓阳光透过朱阁纸窗蜿蜒至屋,朝气弥漫。
颜桃之自塌上坐起,打哈欠之际一抹消受的身影便已跪伏在了她脚边。她定睛一看,是蒟蒻。
他手里端着盆,准备给颜桃之梳洗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