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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天才的婚事（第2页）

浅浅感慨这真是一个了不起的人，从小到大，竟然得过那么多奖项，多到数不过来，即使用一间房子堆放也显得拥挤不堪，他比自己、同学和其他所有认识的人强得太多了。和这样高智商的人一起生活应该非常幸福，就连生孩子也一定是个学霸，不用担心智商问题，因为智力是可以遗传的。只是他貌似对自己不感兴趣，难道自己不够好看吗？

为了使这书呆子多看自己一眼，浅浅下了功夫，她精心地打扮，把当下流行的雪柳妆、云霓妆试了个遍，打扮得妖妖娆娆坐在客厅里，看书，插花，做手工。听说这呆子没谈过恋爱，还是个雏儿，应该很好对付吧！谁会拒绝漂亮、柔情似水、佳期如梦的女人呢？呆子并不是傻子，傻子是没有头脑，而呆子只是还没开窍，不解风情而已，一旦点透他的某个穴位，唤醒他沉睡的欲望，一定会本性暴露，被迷得天昏地暗，显示出男人贪婪的本性。

浅浅准备了各种手段，在佟宇面前一一施展。比如穿得很少在客厅里走来走去，嗲嗲甜甜地叫哥哥，给他洗衣服，有事没事找他聊聊天。但他仿佛天生就是一块石头，不怕水，不怕火，不怕撩，也不怕砸，对女性的魅力视而不见，岂止是不见，连眼皮都不抬一下。妈妈看在眼里急在心上，难得女孩子这么主动，虽然浅浅的确轻浮了些，但到底还是不错的，如果能迅速结婚，明年就能抱孙子了。儿子怎么就一点儿也不动心呢？难道他有问题？

浅浅的伎俩被佟宇看得一清二楚，他只是不动声色。对于女人，并非毫无兴趣，只是对她这样的女人没兴趣，不知为什么，除了觉得她搔首弄姿、十分浅薄，几乎没有把她当成异性。他的目光从不曾落在她的脸上，吃饭时也是埋头看着桌子，随便吃几口便钻回实验室，像不愿离开自己洞穴的仓鼠，连看她一眼的欲望都没有，换下的衣服也千方百计藏起来，不让她找到，而且经常询问妈妈她找到工作没有。

浅浅气得肚子都要爆了，她不明白，为什么还有对她如此不屑一顾的男人，从小到大，她一直是在男生簇拥艳羡的目光下长大的，现在却遇到了有生以来最大的嘲讽，佟宇不仅对她的美貌视而不见，而且表现出强烈的反感。

“姑姑，我走了，你儿子没看上我，再耗下去也没用。”浅浅拉起箱子，头也不回地走出了佟家，那个祈望嫁到大户人家的梦像肥皂泡一样破灭了。

妈妈忍不住哭了起来，她已经越来越感觉到暮年的来临，那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衰弱、无力、缓慢、迟钝、痴呆，这些曾经和自己毫无关系的字眼正带着某种嘲讽一步步逼近。每每炒菜放盐时她的手会止不住地颤抖，走路时心脏会悸动狂跳，不受控制，刚刚还拿在手里的东西一扭头就忘了放在哪里，血压高到吃降压药都降不下来，这样的身体还能照顾儿子几年？令人绝望的压迫感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如果再没有人接替她的位置，儿子会像飘蓬一样，找不到归宿。他会饿肚子，不知道穿什么衣服，永远找不到自己的袜子和内衣，生病的时候没人给他倒一口水喝，心里有苦闷也无处诉说，那样的话自己就算去了另外一个世界也会不得安宁。

“你必须结婚，尽快结婚，我只有一个条件，找一个对你好的女人，这一条就够了，别的什么都不重要。”妈妈下了最后通牒，佟宇没有反驳，因为一个母亲的眼泪足以使你丧失任何反抗的能力和反抗的企图。

“是你自己找还是我帮你找？”妈妈问儿子，两个人似乎不是在探讨终身大事，而是商量买一件衣服，在哪儿买，什么样式的，价钱多少。

“我自己找。”佟宇低着头回答。妈妈介绍来的那些女人让人感到害怕，她们虎视眈眈地潜藏在某个角落中，只等他不经意走过时一下子冲出来咬住他，把他叼到洞里咬碎。怎么会有这样的念头呢？难道自己有恐婚症？

“得有个期限，你需要多长时间？”妈妈步步紧逼，不给儿子喘息的机会。现在的情况如同熊熊燃烧的火场，不及时扑灭就会造成难以收拾的局面，如果自己哪天突然不在了，30岁的儿子与3岁的幼儿无异，他的生活会一团糟，在高智商的外表下过着乞丐不如的生活。

“半年，半年怎么样？我一定会如您所愿，老老实实找个女人，按部就班地结婚。”佟宇说着，他的心中已升腾起一个切实可行的计划，要尽全力保证半年内把一个完美的儿媳带到妈妈身边，让她安享晚辈对她的尊重与孝顺。

“真的？”妈妈怀疑地看着他，一个字都没有相信。但她只能答应，只有这样才能在半年后塞给他一个女人，让他完成普通人的生活，享受到普通人的幸福，而不是悲惨地面对孤苦伶仃，老来无依。

时间对每个人来说都是平等的，不会给你两个小时，而只给别人一分钟，在这一点上，贫富、美丑、老幼都毫无差别，做到了毫厘不爽的公平。

然而怎样运用时间对每个人来说却又大相径庭，有的人可以面对一杯咖啡、一张报纸懒懒散散地过上一个小时，有的人可以悠闲地在街上漫无目的地逛上一天，还有的人则用10秒左右的时间用尽全身力气跑出100米。而佟宇，要在半年之内完成这个以他的个性根本无法完成的任务。追求女孩子，让她答应跟自己结婚一起生活，怎么追，到哪儿去追，简直是天方夜谭。

但是他可以制造一个女孩，如同可凡一样。不，比可凡更先进，因为他已经更新了机器人的主脑计算机系统和感知系统，采用MAR技术将身体肌理化做了进一步加强，这样一来，它对外界的感知能力又大大提高了。而且可凡身上出现的伦理问题绝不可能再次发生，因为家里只有他一个男性，且所有运转时间都在他的直接掌控下，类似的差错将会杜绝。

好吧，妈妈，我来给您造一个儿媳，她将是世上最完美的女人，和您想象中的一模一样。佟宇心中暗暗发誓。

紧临风和小区西侧的青园街密植着粗壮的国槐，夏天的时候每每为这里撒下浓重的绿荫，使人在一派酷热中体会到难得的凉爽与宁静。相对于S市整体的嘈杂与热闹，这里无疑有些世外桃源的景象。

这天，一个身材壮实、拎着手提箱的男人从出租车上跳下来，戴着和这个季节不太相符的宽边礼帽，似乎不想让到处都有的监控摄像头看到他的脸。他使劲把帽子往下拉了拉。衣袋里的定位器发出低低的指令声，告诉他下一步该怎么走。这种定位器比老式的定位器先进了许多，只要说出具体地点，它会明确告诉你左转或是直行，精确到多少步，即使傻瓜都能按着它的指引顺利找到要去的地方——无论目的地多么难找。

佟宇的家在风和小区的西南角，这是旧楼拆迁后补偿的新房子，面积大了不少，条件也更好了，但在S市依然算是低档小区。有人曾劝妈妈带着他离开这里，搬到更好的城市去，比如西子湖畔、厦门、三亚，或者北京、上海，无论气候还是科研环境都远比S市好得多。这座火车拉来的城市许多年来一直都是土里土气的，不仅经济滞后，雾霾严重，而且科研条件非常落后，在智能机器人领域更是没有什么特别的建树。但佟宇不愿意离开，这是他长大的城市。有他熟悉的房屋、街道和随时能够听到的乡音，在这里，他会有一种特别安心的感觉。他的固执在圈里是出了名的，很多人都想跟他切磋交流，却无一例外地被冷冷拒绝或完全无视。除埋头在自己的实验室，偶尔和必须打交道的人进行简单的联系外，他不愿和任何人接触。

这个知名而又神秘的怪异天才竟然住在这么破旧的地方，使礼帽男有些意外，他低头疾走，三转两转进了小区。

“Johannes先生的特使到了，开门！”几分钟后他来到佟宇家楼下，对着对讲门不耐烦地喊道。

佟宇的妈妈在房间里看到来人，忙不迭地开了门。Johannes无偿为儿子提供资金，而且从来不问资金的去向，像这种善良而有魄力的大亨真是太少了。

礼帽男闪身进了楼门，快步来到3楼。妈妈早已打开家门恭候，看到来人奇怪的打扮有些吃惊，大热天的，捂得这么严实，不怕热吗？

“佟宇呢？”来人连声问候都没有，粗鲁地直奔主题。

“请坐，他在实验室，我去叫他。”妈妈有些惊愕，推开实验室的门。

家里把最大的一间房给佟宇当了实验室，但这还远远不能满足他的需求，其他两个房间也被他侵占，放满了东西。

礼帽男并没有在客厅坐下，实验室的门刚刚打开便挤了进去，并反手把门关上。妈妈的鼻子碰在门框上，不由自主地“哎呀”了一声。这人怎么这么冒失，连起码的礼貌都不讲，难道有钱人都是这样子吗？她摇摇头，转身去泡茶，无论别人怎么样，最起码的待客之道还是要有的。

佟宇正在仔细打量操作台上摆放的远红外传感器，那是刚刚从日本FINE公司高价邮购来的，是智能机器人视力水平的关键配件，虽然这是现在最先进的传感器但还没有达到他的要求，他正在考虑通过哪些手段提高一下它的效能。礼帽男夺门而入，带着一股风一下子冲到他的背后。

“佟先生，我代表Johannes先生来看你了。”他把手提箱扔到一边，环顾着被塞得满满当当的实验室，到处都是大大小小的仪器设备，还有未组装完毕的裸露着线头和假骨骼的机器人。

“你是Johannes先生的特使？”佟宇仔细打量着来人。

对方身材壮硕，五官虽然明显有西方人的特征，高鼻、深目、卷发，却讲着一口流利的汉语。

“我们开门见山地说吧！Johannes先生派我来有事相求，这是我带来的一笔巨款，因为某些原因不能通过银行或金融机构转账，也不能留下这笔钱的任何痕迹。”他指了指旁边的手提箱。

现在这个年代几乎不通用现金了，只在某些特殊场合还在使用，虽然拒绝收取或花费现金是违法的，但人们基本上已习惯了电子货币，很少有人带着大量现金出门了。

“找我什么事？”佟宇警惕起来。自从认识Johannes先生以来，他便从未开口向自己要求过什么，钱每年按时打来，虽然上次晚了，但两人之间无形的约定却依然牢固地存在。一直以来都是金融转账，派人带现金过来还是头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