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半个月,汉中府就加急选出人才、拼装好新的膨化饲料机,浇铸出现有条件下最好的方型螺旋钢筋,一并搁在大车上运往凉城。
至于水泥,实在太沉重,不方便运输,到大同镇现挖石灰现烧制也罢。
但即便是能省的都省了,这趟要运的也都是钢铁制品,都捆在一起也有千斤之重。为防车被这些铁具压坏,几辆大车的底盘都用铁箍箍住木板,车厢下装的是钢铁铸的轴轮,外装上硫化杜仲胶做的实心轮胎和一层轧花外胎。
四副硫化杜仲胶轮胎,价钱比这一辆车其他部分加起来还贵。
淬取杜仲胶的柴油、石酒醚全靠榆林供应,为了试验硫化温度、掺硫黄、炭黑比例,浪费的胶片也不知有多少。如今虽然制出了硫化杜仲胶,但它遇高温软化的问题难以解决,橡胶轮胎就始终不能正式投入使用。
幸好如今还是初春,地面温度不高,就算再加上行程中光照和地面磨擦的因素,轮胎温度也不至于高到会软化的地步。
可到了夏天,路面温度至少五十度,这种胎就不太敢用了。
宋时看着人给在钢制车轮外上了胎,装到前后轮轴上,自己上前按了按外胎,感叹道:“实心的胎沉实,走起来不如空心的轻快。可惜咱们技术不到位,我怕半路上轮胎坏了,那可没处修、没处换,还不如实心的安稳。”
现在别说是柏油马路,有许多地方连平坦的黄土道还没有呢,中途可能还在走山路、过浅渠,还是以耐用为主吧。
他露出几分可惜之色,抬手吩咐车夫:“牵骡子来,套上车试试!”
骡子比马便宜、好养,又吃苦耐劳,这趟去凉城也要两千里之遥,他可舍不得用马拉这么沉的大车。
不过骡子看着不如马俊秀贵重,有些显村气。
桓凌看着那辆前轮加了转盘,领先当世技术几百年,本可在官宦富豪间受尽追捧的大车,有些可惜地说:“可惜汉中不是养马的地方,没有马可拉这车。若回来时能从凉城换几匹好马,用马拉这车,当作府衙的车也不差。”
那些内附牧民手里定有许多好马。不过牧民定居的凉城是军镇,只怕养的马也征成了军马,不会轻易卖给他们……
桓大人看着那些高大健硕的骡子,心下倒转出了个主意,眯着眼道:“咱们除这些骡子,再叫人带几匹母马,路上轮换着拉车、驮人,到那里跟当地公马借个种。”
他们派去的学生、工匠要在当地建房、建厂,教授养马之道,要在那里耽搁许久,做什么都足够了。
去时拉去一车学生,回来拉回一车良驹、肥羊,那画面想起来就美好。
宋时也是干惯了这种薅封建主羊毛的事的,眼下拉车的骡子都是从汉中卫借军马配来的,自是十分赞同对他这种会持家的打算:“师兄说得有理!草原的马可比咱们内地的好多了,听说当年蒙古灭金时,三日内便行军一千四百里,这马得多么能跑!正好咱们派去的学生、匠人不少,一人给他们配一母马,要不一人双马……”
不然就把骡子也换成马。
骡子拉车虽好,可惜不能生小骡子,不如送马过去实惠。
眼前的马车在两匹高大俊秀的骡子拉动下,在场中轻松转折,单凭转弯一项好处便吸尽了在场围观的差役、工匠们的眼球。
然而两位山寨出了这车的民间发明家却偷偷嫌弃起了骡子,趁着别人都去看车,退到院角柏树下,将两个脑袋抵在一起,商议起了如何弄来有草原血统的好马。
汉中府的技术小组到凉城的那天,队伍浩浩荡荡,气势十足,半个凉城的人都出来看热闹,争着夸汉中富庶。
若不是真富庶,哪儿能千里迢迢赶来这么多大车、马匹的?
光这些人吃马嚼,可就都是一大笔消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