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其实……没有想那般多,她是真的心如死灰了,只是,方才在庭院内起身之际,陡然想起严嵩的。却无需和卿溯说了。
“这里,到处都是和你出生入死的兄弟,”莫阿九转眸,望向门外守着的将士,“谋逆大罪,便是诛九族亦不为过,王爷,你甘心这些人因着你,家家户户血流成河?”
“……”一番话,卿溯彻底静默下来。
“我知,你需要些时日考虑……”
“你欲如何做?”卿溯打断了她。
莫阿九呆了呆,而后唇角微勾,她知,卿溯有所松动了,“我亦不会让你难做的,王爷,”她顿了顿,“我同容陌共乘一辆马车,我与容陌一直形影未离,这假冒圣上一事,谁说只是男子所为?”
“你这是何意?”卿溯大惊。
“我替他!”三字,轻描淡写自莫阿九口中说出。
卿溯未曾应,也未曾否,只坐在那处,一言未发。
“我知,此事太过繁复,王爷须得考虑几日,”莫阿九徐徐起身,“大军行至此处,最短亦需七日,王爷可好生考虑。”
“……”
“但是,”说到此处,莫阿九陡然跪在地上,“莫阿九求王爷,让我见容陌一面!”
他身上的伤势还那般严重,方存墨喂他吃了散功粉,他连以内力提气都不能,而今落入狱中,该是多么狼狈……
“阿九!”卿溯大惊,微微起身想要扶起她,却片刻僵硬,良久,只是微微挥手,“……去吧。”声音恍若叹息。
……
这并非莫阿九第一次来到大牢,可是,却是和第一次不一样的,此处,是水牢。
水牢之内,尽是潮湿肮脏的污水,溢满了令人作呕的味道。
即便狱卒都以手帕掩鼻,嫌弃的将莫阿九带到了最里面重兵防守的牢房之内,敲了敲铁门:“醒来了醒来了,有人看你了!”
而后,转身离去,似不愿在此处多待一瞬。
莫阿九未曾在意,缓缓靠近水牢,只是,早已准备好的笑,在望见男人的神色之际,陡然僵硬。
他并未被人以锁链困住,只是……琵琶骨处,被人以铁钩死死勾起,微微一动,便是剧痛。
身上白袍,早已污浊不堪,血迹污迹此刻早已分辨不清。
“容陌……”良久,她呆呆唤着。
水牢之人,终于有了反应,微微转眸,而后,竟动了身子,锁着琵琶骨的铁钩微动,容陌的脸色骤白,却依旧转了过来。
“不要动……”莫阿九陡然出声,声音沙哑难听。
却还是晚了。
“你瘦了,”好久,容陌笑出声来,对她轻道,声音低沉,脸色苍白。
“你……也是。”莫阿九轻声呢喃,而后勾唇露出一抹笑,“阿陌,我来看你了。”只是笑过后,眼眶一热。
清贵华丽如月华一般的男子,不该沦落到这般田地的。
“我无事。”容陌似望见她眉目间的担忧,依旧浅笑出声,他本就知道,他的阿九这般聪慧,早晚会知他那日只是支开她而已,他不愿让她见到他这般狼狈的模样。
“嗯。”莫阿九轻轻颔首,“阿陌,很快,很快就会无事了,所以,你定要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