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原想着这处的小院子应当很快便能寻到小孩的踪迹,谁知后院之内却种满了各式的花草,将小路皆掩映的密实。
也只有其中的几种她认得,便是山奈、杜松还有辛夷。
这些大约皆是云冉竹所种下的草药,念如初也只好缓下脚步,一边看着地面上淡淡的脚印痕迹,一边向前而去。
“莫再躲藏了,我不会伤害你,至于那玉石,若是很重要东西,以后也绝不会再让人触碰了,可好?”
她提了些嗓音,柔声的唤着,直至微乱的脚步入了一间好似柴房的转角之处。
小孩子所能躲藏的地方终究也是有限。
念如初低低舒了口气,轻提了长裙步下小道,转进了那柴房的门前,果不其然见房门被打开着。
“可莫要再躲了,天气这般冷,乱跑会着凉的……”
念如初抬手轻轻的将那半阖的柴房门推开,抬步入内。
内里的气味隐隐的有些腐朽的闷臭,她抬起宽袖轻轻掩了面颊,仔细一瞧,便见了那处角落里正瑟缩起来的小小身子。
果然是在此处。
“若是不喜欢别人碰你的玉石,那姐姐以后也不会随便乱碰了,好吗?”
她没有急着去接近他,正像是先前在街头刚刚将他捡拾一般,先离了段距离,便停下脚步。
小乞儿仍缩成一团,窝在漆黑的角落里,身边皆是厚重的木柴。
“姐姐没有恶意,只是这个屋子太冷了,我们去暖和一些的地方好吗?”
她俯下身,自宽袖中伸出了柔软白净的小手至了他的面前。
那小乞儿身子颤了下,随即抬起了那双琥珀色的眼瞳,直直的看向了念如初。
那一瞬自他眼瞳里散发出的光亮,令念如初微微愣住。
仿佛便是能滴出鲜血一般的痛恨,几乎将他的双瞳皆染成了血红色,所迸发出的情绪也并非先前那般的只是怀疑同抗拒。
那神色……竟如同看着仇敌一般。
这根本不该是他这个年岁该有的神色!
念如初尚来不及回味那突来的情绪,仔细一看才发觉他的小手一边死死的拽着那块鲜红的麒麟玉。
被生生掰断的半边分明是粗糙的,几乎也要将他的小手划破。
“你一定很辛苦,对不对?”
念如初索性跪坐了下来,嗓音愈发的温柔,如同在安抚着一只闹别扭的猫咪,“流浪了那么长时候,也遭了很多不幸。”
“那块玉石,是你的家人留给你的吗?……不必担忧,姐姐不会抢夺你的玉,任何人也不会再伤害到你。”
“姐姐只是想要帮助你,至少不让你再继续去街头流浪。至于以前发生过的那些事,若是你不想说,也不会有任何人强迫你,好吗?”
她感觉到那双琥珀色的眼瞳里神色微微的和缓了下来,仍悄无声息。
好半晌,感觉到那般刺骨的恨意逐渐消退下去,念如初复轻柔开口,将手掌伸出给他。
“这处好冷,再待下去你会着凉的,姐姐带你去暖和一些的地方好吗?”
大约是念如初也确实没有做出过任何伤害他的举动,先前也是她不像其他人那般嫌弃,还脱下披风给他穿的举动,让他放下了一些戒心。
又沉默了一阵,那只小小的,覆着些许伤口的小手才放到了她的手心里。
念如初对他温柔莞尔,宽袖轻拢,将他的身子抱在了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