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他的目光稍稍炽热了些,戚寒野潮湿的眼睫倏地抬起。
四目相对,雍盛控着视线缓缓下移,停留在他的唇,欺身,一点点靠近。
戚寒野搭在膝上的手指随着距离的越缩越短,而微微蜷起。
如果把暧昧比作一张渐渐拉满的弓,那此时此刻,这张弓的弦已抵达崩断的极限。
“在想什么?”雍盛却在即将贴上前停下,他紧紧盯着戚寒野,不放过那张脸上每一处细微的变化,眼里逐渐聚起戏谑的神光,“以为朕会亲你?你一副很想、很期待的样子。”
他伸出一根手指,抵住戚寒野耸动的喉结,以一种确认的语气,一种胜利者的姿态,宣告道:“戚寒野啊戚寒野,你好像真的很喜欢朕。”
戚寒野的瞳孔颤了一下,像是受到什么极为严重的侮辱,他的眉骨一点点隆起,终于无法忍受,偏过头。
但他说出口的话仍是那般冷静:“为何让我见谢怀风?”
“怕你杀他。”雍盛退了回去,“你不是要诛谢衡九族吗?”
戚寒野面色阴郁:“你以为我见过他,儿戏般打了场雪仗,就会因此放过他?”
“你会。”雍盛笃定道,“他只是个孩子,比你当年还小,生来姓谢并不是他的过错。”
“难道姓戚就是什么过错吗?”
戚寒野的面容因愤怒而扭曲了一瞬,但他很快克制住,起身告退。
雍盛却将他拦住,二话不说攥了他的手腕,拉着人往前走。
“去哪儿?”戚寒野问。
“你现在浑身湿透了,方才又在冰天雪地里闹了一场,平日里那么怕冷的人,这会儿不冷了?还是已经冻傻了?”雍盛道,“有事可以慢慢儿商量,先随朕去换身衣裳。”
第105章
戚寒野贪恋腕上那一点温热,没有挣扎。
雍盛一路也没有放开他,固执得像个薅住兔子就不撒爪的饿鹰。
更多时候,出于某种愧疚心理,戚寒野也愿意听凭雍盛为所欲为,但走着走着,周遭的景象越来越熟悉,目之所及,一山一石,一草一木,渐与记忆中的相重合,他意识到,脚下的路并非通往供外臣歇脚的杂殿,而是那曾被焚毁一室的中宫之所。
戚寒野停下,不动声色道:“外臣深入宫闱实在不成体统,臣还是回府换衣吧。”
“怎么,你认得此处?”雍盛斜乜他一眼,皮笑肉不笑道,“你连奏折都代朕阅过了,逾矩之事向来没少做,真细较起来,桩桩件件都不成体统,甚而大逆不道对朕怀有非分之想,啧,时至今日,倒心血来潮念起体统二字来了,也不害臊。”
雍盛的嘴一旦厉害起来,那当真是半分余地也不留。
戚寒野被他怼得哑口无言,又被非分之想四个字狠狠刺了一下,一时只觉四肢百骸的冷尽数化作寒针,直钻心窝,怔怔半晌,失魂落魄,意识再回笼时,人已被领进了凤仪宫的温泉殿。
雍盛对候在这里的内侍们交代了些什么,他没听清,只见得身边的人突然如潮水般退了个干净,大门从外被带上,昏暗的殿中刹那间只余他一人。
环顾四周,点翠围屏,琉璃珠帘,错落的帐幔间水雾氤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