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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听他说罢,眼?里有浮光轻闪,很快垂下眼?笑了笑,“今天是喜日?子,说那些做什么。还是好好商议你们的婚事吧,打算怎么操办。”
齐王转头看了颜在一眼?,脸上弥漫着轻浅的喜欢,款款说:“我没想过今生?还能娶亲,是阿兄的恩典,阿爹的保佑,让我病势痊愈,又遇见了朱娘子。既然缘分来了,不能辜负上苍的美意,我与朱娘子算是知音,既是两心相知,也?有同样的喜好,便想长相厮守,一生?不离不弃。”说着调过视线望向皇帝,拱手道,“正因她身在梨园,我更要注重这门婚事,我要高高抬举她,绝不让人?小看她。所以肯请皇兄为臣弟赐婚,臣弟要风光把她迎娶进门,让她做我的王妃,一辈子疼爱她。”
这番话说得颜在落泪,她从未想到自己?会遇见这样的姻缘。原本以为只是权贵的一时兴起?,却没想到他当了真,发愿要娶她。
皇帝自然是要成?全他的,当即便道:“朕应准了,回去便下旨命秘书省拟诏,等你们成?婚时,亲自为你们证婚。”
齐王忙携颜在肃拜下去,“叩谢陛下。”
左右上前?把人?搀扶起?来,苏月笑着向颜在拱手,“朱娘子,恭喜你呀。”
颜在红着脸,笑靥如花,退到她身旁坐下,紧紧握住了苏月的手。
皇帝舒展着长眉,切切叮嘱阿弟:“既然要定亲,咱们自家决定不算数,要早日?知会亲家。到时候也?把朱家人?迁到上都?来吧,免了思亲之苦,才能一心过日?子。”
齐王说是,含笑望向颜在,“其实我早就有这个?意思,也?曾同她说过,只是那时候相交不深,不敢太莽撞。现在婚事定下来了,我打算差人?往姑苏去报信,年?前?想是来不及了,年?后再慢慢张罗。”
苏月拿肩头顶顶颜在,戏谑道:“人?家说了这么多?,你呢?心里是怎么想的?”
颜在赧然道:“我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我是微末之人?,能得大王如此厚待,心里感念大王。若说回报,我又能如何回报呢,不过真心以待,日?后尽心侍奉大王吧。”
大家都?很欢喜,苏月端起?杯子招呼:“什么都?别说了,咱们满饮此杯,庆贺这桩喜事吧!”
众人?便一同举杯,愉快地碰了碰。将要过年?了,百忙之中能够商定一桩喜事,实在没有辜负这好时光啊。
舫船在湖光山色间行走,远处也?偶见小舟来去,隐隐约约有乐声飘过来,奏的是梨园新进刚出的江南调。
齐王出了个?主意,“大家都?喜欢音声,我记得阿兄擅吹笛,也?会弹琵琶,莫如咱们来考考耳力,看咱们兄弟与梨园的大乐师们,究竟有几多?差距。”
皇帝也?饶有兴致,“你想如何比?”
齐王道:“咱们分成?两队,阿兄阿嫂一队,我与朱娘子一队。以屏风遮挡,让内外侍立的都?来猜,奏乐的究竟是二者中的哪一个?。猜对了有赏,猜错了罚酒,这个?主意如何?”
苏月啧啧,“说是一队,分明是拿我们当对手啊。”笑着对颜在道,“看来大王不服咱们的琴技,我就不信他们成?天握笔的,能与我们不相上下。机会难得,今日?咱们狠杀他们一回。”
于是一拍即合,一方折叠的屏风挡出了两个?世界。屏风后的人?执起?乐器,屏风外一干人?竖起?了耳朵。
苏月和皇帝率先?来,她朝他看了一眼?,这时的陛下分外肃穆,面色都?是沉寂的。她还在暗笑他如临大敌,他抡指奏起?了《十面埋伏》,一阵滚滚的喧嚣,那手法和声势瞬间让她笑不出来了。她以前?只知道他通乐理,但没想到他实操竟也?在行,满轮半拂,杀伐决断,一场你死我活的凶战,绘声绘色铺陈在了所有人?面前?。
屏风外的人?开始下注,国?用说:“这定是大娘子。我听过大娘子在梨园内独奏,就是这样的指法。”
淮州和几个?御前?的内侍不认同,“如此强劲有力,定是陛下啊。”
外面猜测纷纷,皇帝奏完,冲她笑了笑,把琵琶转交给了她。
相较于他的指法,苏月的划拂和扫拂更多?,更擅长用刹弦来描绘刀枪迸鸣的场景。一时让所有人迷茫了,截然不同的两种奏法,呈现出两种截然不同的刀光剑影。谁也说不准究竟谁先?谁后,归根结底就是胡蒙,对错全凭运气。
等屏风撤下,两个?人?又重新弹上了一段,这下结果就很分明了,有人得赏有人罚酒。颜在日日和苏月在一起?,当然不会听错,齐王则铩羽而归,无?奈被那些内侍灌了一大杯。
接下来轮到他和颜在了,两人?起?身坐进了屏风之后。
颜在等着他先?奏,却没想到他把月琴交给了她,凑在她耳边说:“同一首曲子,请娘子先?后用两种手法演奏。”
颜在迟疑了,“我一个?人?奏么?”
齐王含笑点了点头,目中寒辉点点,“娘子定能做到吧?”
乐工一人?有多?种指法,这是基本功,倒并不为难。颜在心下虽然疑惑,也?还是应下了,奏的是《君子饮酒吟》,为了感念皇帝陛下的成?全,对兄友弟恭极力颂扬了一番。
舫船上的船舱,前?后都?设了门,以便随时出舱赏看两岸的风景。门楣上虽有帘幔垂挂,但偶尔被风吹起?,也?还是带来了舱外的凉意,拂得人?鬓边生?寒。
颜在是个?实心的女郎,一心只想奏好曲目,想混淆外面人?的判断。正奏得尽兴,身旁的人?却朝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起?身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