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祁老臣劝他暂且退回封地,休养生息,以图他日再战。
可裴无瀚心意已决,不肯听劝,朝着底下将士铿锵有力,一字一句说道:
「时不待我,今日固死,也当与诸君快战!」
将士们瞬间斗志激昂,皆愿与他同生共死。
鹿韭一战,双方皆尽全力,裴无瀚更是垂死挣扎,死战到底。
我方的兵马损伤也极大,可我铁了心,用上了车轮战,不顾伤亡,猛攻不止。
要以当初裴无瀚困死安昭的方式,同样让裴无瀚战至最后一兵一卒,力竭而亡。
事后,时胤问我:「你不是赞成劝降裴无瀚的吗?」
我想了想说:「我劝了,他不听。」
时胤蹙眉,我脸上前一秒还挂着笑意,后一秒已面无表情,一字一顿吐出几个字:
「裴无瀚,他必须得死!」
我全力以赴,才是对裴无瀚最大的尊重。
鹿韭城中,裴无瀚已经杀红了眼,几近精疲力尽,却越杀越勇,直至癫狂。
东祁老臣趁他力竭,派人架起他打算突围。
而我早已布好杀招,他们仅仅只逃到鹿韭辖下小城桐城,便被急速追赶而来的北玄军歼灭。
裴无瀚卒,东祁灭。
鹿韭城以酿酒出名,各种美酒层出不穷,而其中最好的酒,名为朝生,是浮游的意思,朝生暮死是为浮游。
人们喜欢喝朝生,是因为它不像其他的酒软绵绵的,它足够烈,众人想要用它醉生梦死,忘却前尘。
可再烈的酒,也总会醒来,朝生暮死过后的第二天,仍旧要面对昨日的一切,只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曾经裴无瀚酒后随口念叨:
「金戈铁马烈酒,气吞山河王侯。」
时胤觉得后半句不对,应当是:「金戈铁马烈酒,成王败寇浮游。」
我不禁笑了,好一个浮游。
……
今世同样下着雪,我站在江陵城墙上,看向城下昔日故人,心中感慨万千。
「裴无瀚,我们打个赌。」
裴无瀚仰首,眉眼干脆利落,上位者的气势呼之欲出,他嘴角一勾,语气玩味,态度令人琢磨不透。
「赌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