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三符曰:“云门师叔,侄此次在山下败走,入山迷途,无意中遇着一件奇事,得两个异人相助,今次必能大破少林派矣。”
云门道人曰:“两个异人,姓甚名谁?”
郝三符指身旁之青云子曰:“此乃我之师侄青云子,乃我师兄青城子之公子也。此事说来,可谓离奇之至,亦可算得天助我等成功也。此事一言难尽,待入室内再详谈如何?”
云门道人点首,即偕郝三符、青云子入到主持室里。胡须松等闻郝三符已回,亦到来相见。郝三符命青云子先拜见云门道人。青云子上前三跪九叩,叫声:“云门师公在上,侄孙青云子有礼!”云门道人看见青云子年纪虽少,却也身体健硕,眉清目秀,活泼聪明,心中暗暗赞许。
青云子拜见云门道人既毕,再拜见胡须松、白云泰等,一律口称师叔,盖郝三符与胡须松等为师兄,即与青城子亦以师兄弟相称,故青云子称各人为师叔也。
拜见各人既毕,云门道人曰:“前日关帝庙前之战,黄真人与段天龙二侄,战死其间,我等兵败逃回,不见了郝师侄踪迹,我以为汝亦一同遭难矣。”
郝三符曰:“非也!当日我与少林小子混战,以彼众我寡之故,迫得退上山来,望西而走,越行越远。初到贵境,迷路山中,后来遇着这位师侄,在林中练习连环袖箭,讲起上来,原来青云师侄之父青城子,早年曾在长白道人门下习技,与我为前后同门,徒以清廷所迫,南下隐居于九莲山青莲谷中。当下讲明来历,原来是一家人,青云师侄乃引我回家,与其父青城子相见,畅谈竟夕。青城师兄早年曾被清兵所伤,右臂已废,但左手练得一手连环袖箭,把手一扬,五支袖箭,连环飞出,有百步穿杨之技,闻得师弟段天龙为少林所害,愤然愿助我等一臂之力,誓必杀绝少林之人。因此我即偕青云师侄到来,拜见云门师叔及各位同门,再定妙计,与洪熙官再决雌雄,以雪前耻。”
云门道人大喜曰:“若有青城师侄父子相助,洪熙官死无日矣。青城师侄父子既擅连环袖箭,而青云侄孩,又年纪幼少,不为人所注意。最好我等再向洪熙官、过江龙等挑战,青城、青云父子,暗发袖箭杀之,前仇尽报矣。”
郝三符曰:“云门师叔之计,与我等相合。我与青城师兄已约定,后日午刻,约洪熙官再到山下关帝庙,用此计杀之,今特回来向云门师叔报告耳。”
云门道人曰:“如此好极好极。前日之败,败在我等人数虽多,但技击高强者不得多人,致为洪熙官所算也。以贫道观察,郝师侄与贫道之技,堪与洪熙官、过江龙相抗。明日单向二人挑战,郝师侄对付洪熙官,过江龙则由贫道对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手段,先杀两人,其余陆阿采、洪文定等,碌碌不足道也。”
郝三符曰:“云门师叔之计甚妙。今夜休息一宵,明早先赴青莲谷与青城师兄相见后,立即进行可也。”
云门道人点头称是。时将二鼓矣,云门道人命人备晚膳,为郝三符、青云子裹腹。是晚,二人宿于白莲观中,一宿无话。
翌早起来,云门道人督率各人在观中演武场练技。青云子在各人之前,大演身手,发射五枚连环袖箭,三四丈外,百发百中。云门道人睹青云子有此绝技,心中暗喜。练武既毕,共进早餐。餐后,云门道人即带着郝三符、白云泰、胡须松、青云子等,及一班龙门弟子,三四十人,浩浩荡荡,到青莲谷拜候青城子,共商杀洪熙官之计。是日午后申刻,来到谷前。
青城子闻得云门道人等已到,连忙出到谷外相迎,接入草堂之上,吩咐小童备酒筵,接待各人,黄鸡白酒,共饮草堂之上。两人叙起派别源流,云门道人固为长白道人之师弟,因此青城子也与郝三符一般,呼云门道人曰师叔。
当下云门道人讲起龙门派与少林历年斗争,死伤不少同门之事。青城子慨然曰:“云门师叔,师侄不才,亦为龙门弟子之一。今左臂虽废,但右臂尚可挥舞自如,连环袖箭,自问亦不弱也。侄已不问世事多时,今为全体同门计,不惜再开杀戒也。师叔明早可派人向少林派下战书,再比武于山下关帝庙前。侄率吾儿潜立台下,乘洪熙官、过江龙等不备,发连环袖箭以杀之,好为死难同门复仇。”
云门道人曰:“若能杀此二人,少林之势大减,我龙门派可重振威风,皆是师侄之力也。白云泰师侄,汝负责于明早,派人向少林寺下战书,约洪熙官、过江龙二人,于后日午刻再到山下关帝庙前擂台上,一决雌雄。”
白云泰应声遵命。翌日清早,白云泰果然命门徒携战书到少林寺来。
洪熙官等自大败云门道人、郝三符等,杀了段天龙、黄真人之后,回到少林寺,暗念云门道人等,前引带官兵到来,惨败而逃,再设诡计诱我等前往山下比武,又遭惨败,其心必不甘,说不定今次又再引带清兵来相犯,乃不敢怠慢,命寺中僧俗徒众,紧守少林寺各处关隘门户,一面加紧练习武技。
是日,洪熙官、过江龙与陆阿采、洪文定、胡亚彪、周人杰各人,在寺内达摩禅院练习罗汉功。守山僧人德明和尚,入来报告,谓龙门派云门道人又派人到来挑战,有战书一封在此,现在此人在寺外等候回覆。洪熙官接过战书,与过江龙、陆阿采等,共同参阅。
只见战书上写着:“长白山郝三符致书于少林洪熙官、过江龙两位阁下。前日关帝庙前,得挹英颜,并曾共研武术,何幸如之。舍师弟段天龙不幸丧命,此非战之罪,实贵派以人多相欺故也。兹者,鄙人为切磋武术起见,特约两位明日午刻在山下关帝庙前台上,再较高下。若仍见败于台端,鄙人甘拜下风,誓不再与江湖人士相见矣。如何之处,即希见覆。”
洪熙官阅罢此书,哈哈大笑曰:“龙门小子,又欲用诡计伤我也。”
陆阿采曰:“洪师兄何以知之?”
洪熙官曰:“此计只瞒得别人,焉能瞒得过我。前日我与郝三符交手,郝三符武技虽好,腰马桥手仍不及我,十余回合之后,败象毕呈。我固知之,彼自己亦知之,若不是逃遁迅速,彼已丧命于我之拳下。今彼竟不知死活,再向我挑战,岂白白到来送死乎?非也,彼必有阴谋在内者。”
过江龙曰:“洪师叔之言是也。以衲之意,郝三符必欲于比武之时,以暗器相害。否则必从别处请得几个武技高强之人到来,埋伏四周,俟机向我等包围痛击。二者必居一于此矣。”
洪熙官曰:“我数十年来,身经百战,不论彼用暗器也好,包围也好,小心提防,彼之诡计必为我所破也。若不应战,江湖人士将谓我怯敌矣。”
洪熙官言罢,即执笔在来信背上,写上“从命”两字,交与来人带回郝三符。
郝三符见洪熙官应命而至,大喜曰:“得之矣,洪熙官、过江龙未有两日命也。”
青城子曰:“明早饭后,我与青云化作乡人模样,藏箭于袖中,迫近擂台之前。郝师弟可尽力与洪熙官战,我自会俟机发箭杀之,不必过虑也。”
郝三符曰:“全仗青城师兄与青云师侄帮忙。明日之会,洪熙官必带着过江龙、陆阿采、洪文定等一班人马到来。杀了洪熙官之后,少林小子老羞成怒,全体人马,一拥过来,其势颇为犀利,不可不预先提防。”
云门道人曰:“郝师侄可当洪熙官。过江龙此人,贫道自当之。阿松、云泰等,分别率领各门徒,向陆阿采、洪文定等包围攻击。青城师侄与青云侄孙,则发连环袖箭相助。必能把少林小子,一网打尽者也。”
胡须松大叫曰:“云门师伯之言,正合我意。有青城师兄父子在此,连环袖箭,利害如此,纵有三头六臂,也难抵挡。区区少林小子,何足惧哉。”
白云泰、白云衣等,亦均磨拳擦掌,誓报此恨。青云子年少无知,更哈哈大笑,得意洋洋。众人相约既定,端候明日到来。
翌日晨早,洪熙官等,在少林寺内,早膳已毕,换上武装,黑色密纽衫裤,腰束绉纱带,脚踏薄底快鞋,头扎英雄巾。洪熙官、过江龙二人,分别佩起白龙剑与水月刀。洪文定亦挂着那把龙泉宝剑。陆阿采、胡亚彪、周人杰,则各执单刀一口。一行人马,离开少林寺,向山下而行。甫到午刻,已来到山下关帝庙。庙前擂台尚未拆去,迎神赛会,则已于昨日结束矣。
是日,附近乡人,风闻少林弟子,又与龙门派之人,在此比武。前日之战,因台上打落台下,吓到台下观众,鸡飞狗走,豕突狼奔,有些竟无辜受伤,尚未痊愈。但因当时武风甚盛,擂台比武之风,各地均有,每届开台,定必人山人海,趁趁热闹,欣赏技击。何况少林弟子,技击高强,远近皆闻盛誉,今又有擂台比武,众人又皆冒险到来欣赏矣。因此擂台之前,万头攒动,一见洪熙官等到来,齐声大叫:“洪熙官来矣!洪熙官来矣!”呼声雷动,响彻云霄。
洪熙官偕过江龙等,来到庙前,举头一望,见郝三符、云门道人二人,立于台下右边,再一望,白云泰、胡须松等六七人,立于观众之后,另外有三四十个龙门弟子,分散四周,各人腰部隆然,目露凶光,杀气满面。
洪熙官暗笑曰:“前几日以包围政策来袭击我等,被我等杀到七零八落,今又欲重施故技耶?嘻!笑话笑话!”
时,郝三符在台下右边,远远望见洪熙官,当堂怒眦尽裂,无名火标起三千丈来,向立于台左之两个乡里,打一个眼色。两个乡里会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