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钦,要过年哒,图个安静。听我一句,刀疤成那边出点钱,这个事闹得也不大,算哒好不好?”大屌终于忍不住,说出了自己的本意来。
“大屌,又不是我要搞他,是元伯,你给我讲这些有什么用?”我还是看都不看大屌一眼。
“哎呀,你和我说这些就没得意思了啊。胡钦,老子一直把你当兄弟,要你帮个忙,你给我讲这些七里八里不搭界的话。你是元伯的大哥,你讲句话不搞,未必他敢搞啊?大过年真的要把事闹大吗?”
“大屌,不是兄弟我说你,你一把年纪了也不怕丢人,管这么多。小朋友的事就让小朋友们去搞唦,我们掺合进来干什么?闹大,能闹多大?未必他们几个还翻得起天来啊?真的是。”
“哎,我也不是想要掺一脚进来,刀疤成和我关系真的还不错,他也不想得罪你,所以你看能不能给我……”
赶在大屌说出那些让我们双方都为难的话语之前,我手一挥,打断了他的发言,说:
“大屌,我这么给你讲吧。上次红杰的弟弟被人打了,你们和东哥是怎么帮红杰出头的?那还只是红杰的一个表弟,我们这次是元伯的亲娘。要是你,你怎么看?元伯的亲娘还比不上红杰的一个表弟?不想得罪我!不想得罪我还敢动我兄弟的妈妈?想得罪我了,那不是要杀我全家?”
“……那你看到底要怎么搞才好?”大屌被我反问的哑口无言,半晌才憋了这么一句出来。
“大屌,我真的不晓得。而今关键是元伯忍不下这口气,不是我要搞。我是他大哥不错,我也不可能逼着他看到自己妈妈被打了,忍气吞声不说话吧?”
“那我而今找你就是想要商量下唦,看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把这件事摆平,莫闹大了,求财不求气嘛。”
大屌是个好人,他一心想要化解这件事。看着他异常坚定的神色,我想,今天大概是一定要给大屌表明一个态度了。
但是,早上的时候,我已经在电话里向元伯做出了保证。
而且,刀疤成这个人我确实不讨厌,可拳皇,我是早就有些看不顺眼的。当年敢动我,现在他又敢动我兄弟的母亲,打狗还要看主人,在他眼里,我胡钦算什么?我们九镇六帅又算什么?
所以,对于这件事,我最大的限度,也是最好的态度,就只能是不插手了。
当然,大屌这么长时间的好朋友,既然找上门来,我也不能太打他的脸。于是,短暂考虑之后,我做出了这么一个回答:
“大屌,祸不及家人,我不可能强行管着元伯,这个事我真的做不了主,找我商量也是白商量。你硬是要我搞个办法出来,可以。明天要刀疤成、马货、拳皇跪在元伯母亲床前面磕三个响头,所有医药费之外,再出50000块钱给元伯家里,这个事就这么算了。不然,他们三个哪个都莫想回来过年!”
这个要求虽然苛刻,却并不过分,他们能做到,我也就能够给元伯一个交代。
只是,我忽略了一点。
刀疤成三兄弟都很年轻,又处于事业上升期,正是春风得意,意气风发的时候。
如此的年纪,如此的心态,他们又怎么可能会是给人下跪的主?
这些年来,我一直都在回想,我认为,很有可能正是自己当初的这个提议,让刀疤成彻底断绝了和解的念头。
不过,让冲突完全升级的并不是我,而是另外一件事,以及做出那件事的人。
——何向阳。
那天,元伯找了一整个白天,却连刀疤成三人的毛都没有摸到一根,于是怒气满胸的元伯也做出了和马货、拳皇前一晚同样的事情。
他砸了刀疤成三兄弟开的那家小麻将馆,砸得非常彻底。
刀疤成肯定当天就得到了消息,却还是没有冒头。我想,依刀疤成的性格,做到这样地步,证明当时他是真的想要和解,并不把事情闹大。
而元伯在砸了店子之后,怒火多少也应该消弭了一些。
正当事情因为刀疤成的忍让和元伯的宣泄,而开始走向良好一面的时候,这件事的始作俑者何向阳却再次让事态变得彻底糜烂。
二〇〇二年,腊月二十七,也就是元伯砸了刀疤成麻将馆的第二天,同时也是元伯团年宴上喝醉酒闹事,被我教训的当天。
上午,何向阳在十字路口吃早饭时,遇见了一个人。
这个人就是马货的父亲,当年千里寻女赶到广西来宾,还被何向阳关了几天小黑屋的男人。
有些事情真的是无形中促成的。
本来那天,马货的母亲要他父亲在家休息,帮着家里打扫卫生,筹备年货,好准备过年。可马货的父亲却觉得这几天正是人们纷纷外出买年货,吃喜酒,聚会的好时节,慢慢游的生意也一定会比平时要好很多,舍不得生意之下,还是出了门。
何向阳虽然卑鄙可耻,毕竟也是人,元伯对他那么好,他不可能一点都无动于衷。
所以,刚开始,他的目的也许并不复杂,只是单纯的想要替元伯找到马货而已。
因为,事后据好几个旁观者说,那天早上,何向阳与马货的父亲相遇之后,他立马就拎着一个小板凳走了过去。
整个过程中,人们看见何向阳始终都只是在追问马货的下落,并没有说其他的话,还多次举着板凳吓唬了马货的父亲几下。
可不知为何,再后来,那些人却看到何向阳坐着马货父亲的慢慢游走了,一起去了通往新码头方向的那条路。
为什么,何向阳会和马货父亲一起离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