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最重要的是,记载言行的官员跟着皇帝一起进了太庙内,在此时摸鱼没有风险。
吏部尚书和谢清碎说着小话:“囡囡昨日闹了大脾气,哄了半天才劝住。”
谢清碎表露出适时的好奇:“为何?”
吏部尚书捏了捏胡须:“因为我同她说,当今陛下容貌俊美,世所罕见。囡囡一听就不高兴了,说世上不会有人比侍郎生的更美,我说陛下与侍郎不是一种美,不能这样比较,她也不愿听,气得晚饭都不愿吃。”
谢清碎失笑:“童言无忌。”
吏部尚书:“还气势汹汹地闹着今日要同我一起来看一看,上回宫宴时陛下同她离得远,没看清,我说这怎么成?这么冷的天,要受寒的,最后只好答应等下回宫宴,抱她凑近些看看陛下……”
正说着话,谢清碎忽然觉得手背一凉,他抬眼看去,发现空气中飘下细小的雪粒。
晶莹地缓缓飘落下来。
旁人同样发现了这点,小声惊呼:
“下雪了,下雪了!”
“今年的雪居然来的如此之早!”
“瑞雪兆丰年,这是好兆头啊!好!看来是先祖预兆,对陛下很是满意!”
“保佑明年是个好年岁……”
祭完先祖,萧烛从殿内快步走出。
他穿着天子祭祀专用的冕服,厚重庄肃,将本就高大的身影衬托得愈发沉肃,加上天生威仪,竟让人不由自主有仰视之感。
人间帝皇,君权天授,天子应命而生。
谢清碎的视角超脱于这个时代,再清楚不过这些说法仅仅是统治者用来巩固地位的手段。
都是同一套构造,同一个物种,没有人生来比其他人高等。
但此时他也无比清晰的意识到,在这一瞬间,萧烛看起来与以往任何时刻都不相同。
或许从一开始就不相同,只是他不曾刻意去看。
走下台阶时,萧烛侧头往群臣的方向看了一眼,只是臣子站的地方与台阶隔着一段距离,谢清碎看不清他的神色。
雪势渐大,模糊了眼前光景,谢清碎收回视线。
……
登基流程很快就走完了,据说是为了体恤灾情,不宜铺张,萧烛这次登基仪式办的很简单。
好处是臣子们也跟着少折腾了许多,连很多年老的大臣跟下来都不觉疲惫,算是大盛开朝以来,办的最轻松的一次登基大典了。
直到百官朝贺完,宣讲诏书之前,都有些臣子在心中有些扭捏地嘀咕:
陛下看着冷酷,其实人还怪体贴的。
然而这样的想法连半天都没能持续,就转为了惊骇。
在宣诏阶段,除了惯例的改年号,下赦令外,萧烛还宣布了一条诏令:将恭亲王世子改到他名下,立为太子。并加封谢清碎为太子太师,负责教导太子学业。
除了少数提前参与拟订此事的萧烛的心腹,其余所有大臣都被这个消息砸的头晕眼花。
甚至有人当场晕了过去,被早已经候着的太医上来一通抢救。
其实按照惯例,皇帝登基的时候顺便办个婚礼、立个继承人,是再正常不过的事,这叫喜上加喜嘛。
在萧烛登基前的这段空当里,也不是没有臣子想给他牵红线。
只是萧烛长达几个月的磋磨让他们都没了脾气,萧烛冷淡了拒了几次之后,臣子们便识趣不再提了。
反正萧烛作为皇帝还过分年轻,倒也不急于这一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