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知道真相的话,便准备好承担真相的勇气吧,因为真实,往往便是最残酷的。
——克莉斯贝叶斯
克蕾娅突然现身又说着这般不着边际的话语,本该是模糊不清的目的,我却倏然明白过来,因为从头到尾,女孩所做的只不过是为了让我留在这里。
是因为已经猜到了我要作什么了吗?微微苦笑,原来自己的行动早已全部落在她的预计之中了吗?被她看穿了吗?被那个守护在她的身旁被称作“银之守护者”的楠看穿了吗?还是
似笑非笑的看着面前的人儿,我的突地双眼一阵冰冷,还是你也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吧,楠!所以不愿我再见她吗?所以害怕我再去见她吗?你想要阻止什么?你在害怕什么?!
只要一想起在我所不知道的时候自己不知道曾做过什么,不知道自己和她曾经发生过什么,我对她做过什么,又或者她对我做过什么,我全部不知道,什么也不知道,一个人在黑暗中,被恐惧所包围着,我莫名地涌起怒气。
但表面上我的表情却更是沉稳,我微笑着问道:“那么,克蕾娅小姐,你现在出现想做些什么呢?”我突然失去了陪伴她这般虚伪对话的兴致,“不要跟我说你只是想我了我现在很忙,如果你没什么事的话,如果小姐你不介意的话请允许我先行退下了”
“殿下说的哪里话”克蕾娅轻笑着,仿佛银铃悦耳,“这里又不是意维坦水神殿,即便是,您也不需说‘退下’这般谦恭的话语吧?而且,这里可视您那位岚公主殿下的光辉所笼罩的地方呢。”
“那么,我要离开了。”轻轻一笑,微微转身,我便要离去,握着风之哀伤的手却已抚上剑柄。
“铿!”滞后的清音是久违的水之圣剑克雷亚,如同女孩的名字一般带着水蓝色忧郁的剑,轻柔地抵在我的剑上,剑交,我第一次知道,竟是可以这般宁静,无论是彼此的剑,还是彼此身上的气息。
没有杀气,我感觉不到杀气,我的,又或者她的,都没有,我微微地感到些讶意,从离开天梦的那时起几乎便是在死亡边缘度日,早已遗忘了这种宁静的“战斗”的我,一时竟仿佛有些不适应。
“终于还是出剑了吗?”仿佛是为了挽回这种即将崩溃的战斗气息,我这般叹息着,一边似笑非笑地看着面前的克蕾娅,不知道为何,但是我感觉得到,她剑中的犹豫。
“殿下何必这般着急呢?”收剑回立,克蕾娅微笑着,荡漾着的水雾仿佛面纱一般罩着她的容颜一片模糊,即便看不清楚,但是我看得到,她的脸上是一片幽怨,“您讨厌克蕾娅吗?您不愿意见到克蕾娅吗?不愿意和克蕾娅在一起吗?连和我相处片刻都不愿意吗?”
“你会在意吗?”听到她幽怨的声音我霍地忍不住这般问着,仿佛平白担着的不忿,话一出口,我已感到心惊,掩饰似的冷哼一声,没有说话。
我本以为克蕾娅会立刻反驳的,但是我发现自己错了,克蕾娅沉默许久,平静的声音轻轻响起,若有若无的幽怨却让我无法忽视:“您不相信我吗?我知道您不相信我的”
没理由相信你的吧?暗自苦笑,就算是水神殿那一次,她离去时那奇异的一眼我无法忘却,却也仅仅只是如此而已,即便比起夜,我也更相信夜,而不是她。
“不过不要紧呢”即便是这般幽怨的叹息,却在瞬间转换成这般笑颜,看着她秋波流转的双眸,那陡然清晰的双眼看起来竟仿佛有些熟悉,“只要人家喜欢你便可以了!你只要这般知晓便行哩!”
“呃”一阵无语,我还能说些什么,既然她这般说了,难道我还能要求她不喜欢我么?“好的,我知道了。”虽然此刻这般说着的我感觉也有些异样,但是我却不得不这般继续说下去,“那么,我先走了,可以吗?”
“您还是要离开我吗?”
听到克蕾娅这般仿佛已经以我的女人自居的幽怨挽留,我再也无法掩饰自己的苦笑,无奈地叹息道:“我的殿下哟,我可是一早便说过我有事情要办的呢。难道你没听到么?”
“是哦是这样子的啊”克蕾娅幽幽说道,仿佛理所当然似的,“人家忘了嘛可以这般和你独处,人家哪还记得其他呢?”
“不是这个问题吧?”苦笑更深,旋即话锋一转,我轻轻说道,“好了,我真的要走了”
“为什么呢?为什么、为什么您总是这么着急地想要离开我呢”
“因为我有必须要做的事啊”轻轻叹息,望着克蕾娅的双眼却已是一片平静,我这般说着,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彼此的空隙之间回荡着,如同那不知不觉中靠近却始终存在的距离,我霍地闻到了她身上的芬芳,“因为,那是我必须要做的事啊”
我听见自己这般回答。
“她就这般重要吗!”突来的怒喝停滞了我抬起的脚步,我霍地再无法怀疑女孩话语中情感的真实,那不是幻术,我知道,我可以感觉到,我要离去时她的心痛,全部,都不是虚假的。
“我不知道”我甚至不知道为什么会回答你的问题,我们是这般的陌生,“我只知道,她握有真实,也许”
“真实?”
“是,我想要知道”即便只是也许,但是我想知道,她和我,和那个过去的“我”之间,曾经发生过什么,我想要知道,在我昏迷之后,“我”是不是“苏醒”过?那个“我”又做过什么?这些的这些我都想要知道!
“您已经准备好了么?”
“准备?”我略有些莫名其妙,对女孩突来的莫名话语,我无法理解她所说的是什么,不知道她指的,是什么,“什么准备?”难道去见她还要做什么准备吗?是指楠不愿我接近她吗?还是,不愿见我的是,枫?
不,不会的!还未涌起的疑虑转瞬消失,枫所期盼,即便不是我的存在,也不会拒绝我的接近,我可以感觉得到,她在呼唤的,是那沉眠在封印之中的过去的“我”。
那么,克蕾娅指的“准备”,是什么?
“您难道不知道么”即便隔着那淡蓝色的面纱水影,我仿佛看见女孩凄然的笑容,即便她的声音,是这般的温柔,仿佛叹息,“所谓真实,往往便是最残酷的罪啊”
似曾相识的话语在我的耳旁心底同时响起,伴随着的幽然叹息是我所不曾有过片刻遗忘的眷恋。克莉斯姐、姐?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不要对我用幻术!”猛地醒悟过来的我大声怒吼着,仿佛被揭破了心底隐秘,风之哀伤发出了愤怒的嘶吼,如同我心底无法恢复的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