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太医稍微犹豫了一下,低头道:“这个微臣也不好轻易判断,还要再观察一晚才好定夺。”
一晚的时间……朱元兰颇有些为难起来。
阮琳珞却道:“今晚你们所有人都要守在这里,直到确认朱夫人没事才行。”
王太医身为太医院总管,自然只能答应,谁让对面发话的人,是当今皇上最宠的静妃娘娘呢。
朱元兰见他进去了之后,走到阮琳珞身边,轻声道:“娘娘,宫里落锁的时辰就要过了,臣妾要先回去了。”
阮琳珞道:“都这会了,宫门怕是早都上锁了,母亲还是留在宫里吧,本宫会替你安排的。”
朱元兰微微摇头:“娘娘,臣妾必须得先回去,家里人都等着呢。那孩子现在身子不好,回不去也就罢了,臣妾要不是也不回去,家里指不定还得担心成什么样呢?”
阮琳珞想想也是,便点头准了。
朱元兰赶在宫门落锁之前出了宫。一出了宫门,就立刻快马加鞭地往阮家回。
此时,阮家人正坐在一处,焦急不安地等着朱元兰和沈月尘回来。可是,等来等去,最后只等回来了神情不安的朱元兰。
早晨两个人一起进宫,现在回来却只有一个人,不用多问,大家也知道是出事了。
朱元兰一进门也顾不上行礼问安,径直走向神情严肃地朱锦堂,伸手轻轻地搭在他的肩膀上,小心斟酌道:“锦堂啊,姑母有件事要跟你说……月尘那孩子在宫里出事了,有人在静妃娘娘的茶水中下了夹竹桃毒,结果连累那孩子中了毒……”
朱锦堂闻言,觉得像有一大盆冰水,自头到脚忽地浇下来,把全身都给冻住了。
他的脸色刷地变了,不由得深深皱起了眉头,又是意外又是愤怒。
朱元兰的一番话,着实让阮家人倍感震惊,阮正山第一次反应过来,发话问道:“那娘娘怎么样?”
朱元兰低头回道:“娘娘没事,她听见月尘那孩子说茶香甚浓,便察觉出了不对劲儿,就没有再碰那茶。”
朱锦堂上前一步,沉声道:“月尘呢?她现在如何了?身子要不要紧?”
朱元兰听了这话,眼圈微微发酸,心生愧疚,实在不知该如何开口,“太医们说她身上的毒性已经稳住了,可是还得多观察一晚,才能知道她什么时候才能醒……锦堂啊,你别太着急了,宫里太医们的医术是最好的,而且,还有娘娘在呢。”
朱锦堂听了这话,便知沈月尘的情形不好,只背着手,在原地走了两圈,焦急道:“她一个人宫里,万一出了什么事,咱们岂不是一点消息都不知道。”
中毒事大,稍有差池,便会送命。早起时还好端端的人,这会却生死不明……
朱元兰忙安抚他道:“娘娘不会让她出事的,你放心。”
朱锦堂嘴唇动了一动,却没有发出声音。这种时候,自己怎么可能放心得下来,只觉整颗心都被揪起来似的,又紧又疼。
阮西平也亲自上前请他坐下,甚至还把茶碗送进他的手里,说道:“锦堂啊,别太担心,有娘娘在,宫里的人一定会拼尽全力救那孩子的。”
朱锦堂握着茶碗的手,不自觉地微微一颤,忽想起晨起时分,沈月尘穿好衣裳,转身冲着他笑盈盈地模样,胸口顿时一窒,像是被什么东西压住了,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
阮琳珞一直留在御花园,不愿回宫,直到李政亲自派去的轿子停在门外,她才不得已起身离开。
临走时,她让唐嬷嬷留在这里,负责照看沈月尘,一旦她有了什么情况,不论什么时候都要第一时间传话过来。
李政早早就等在了水月宫,见她回来了,神情憔悴,双眼微红,忍不住长叹一声:“你又何必如此折腾自己,交给太医们去管吧。”
阮琳珞此时心里满是愧疚之情,听了这话,微微抬头看了李政一眼之后,又连忙跪下来去行礼,顺势悄悄的擦了一下眼睛,不想让他看见自己落泪。
李政没有起身,也没有安慰她,只待她的情绪平静下来,方才对她道:“宫中就是这样残忍危险的地方,谁也不知下一秒会发生什么,谁要害谁?谁会丢了性命?”
他从小就生活在这样充满阴谋和算计的坏境里,所以,对于这样的事,早已经是见怪不怪了。
阮琳珞欲言又止,心中一酸,几欲流下泪来,半响才喃喃自语道:“都是因为臣妾,都是臣妾害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