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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佳人难再得(第1页)

舒以安从来没想过再见到褚穆会是以这样一种方式。他就这么活生生的站在自己的面前,被摘下来的那副手套上还带着他的余温,手指触碰到她手背上肌肤的一瞬间,舒以安险些落下泪来。

她穿着红色的毛衣衬得肌肤雪白,厚厚的羊毛靴套在脚上显得她整个人圆滚滚的。褚穆的目光始终落在她隆起的肚皮上,不肯有一秒钟的转移,生怕自己再抬眼时这一切都不见了。没有人知道,此刻他的心跳究竟有多快,也没人知道他是如何强迫自己压制住那种好似能布满全身每一寸的愉悦感来稳住自己。

褚穆深吸一口气猛地拉过她抱在怀里,怒意满满。

“舒以安,我怎么以前没发现你本事这么大。”

耳边是自己在梦中哭着醒来思念到不行的声音,鼻间是曾经萦绕在她的感官世界里久久不散的气息。舒以安是真的懵了,毕竟在孩子这件事上她是心虚的,如今被他这么光明正大的抓了现行倒是显得自己十分没理。被他抱着也没有任何的回应动作,只傻傻地站了半天来缓解突然见到他的心情。

她以为他已经找到了更好的人去生活,她以为自己在褚穆的人生里所有的痕迹都在慢慢淡去,她以为那一个电话算是自己对他最后的告别和软弱,她从来没想到那一通电话竟然能把远在千里之外的人使之站在自己的面前,他一身的风尘眉间倦怠,却还是难掩那种焦急的情绪,可是他偏偏又这样做了。

临街狭小的巷子,家家喜气迎门,空气中夹杂着这里冬天特有的味道,让人很容易放松心情,怀中的女人的触感分明是那么真实,褚穆几乎一眼就能看穿舒以安正在想什么,哪怕她在沉默着。他微微拉开彼此之间的距离,有点怕她觉得不舒服。

他顾不上回答她的问题,开口就说:“不是你以为的那样,那天和纪珩东他们刚好在外面,很多人都在。”

“从你走的那天开始,我一直在找你。接到你的电话我就去了苏州,可是赶到的时候才从你房东那里得知你回了这里。”

彼此已经吃够了这样的亏,褚穆再也不能像之前一样对她所有的妄自菲薄都置之不理。

骨节分明的手指十分小心地碰了碰她的肚子上,他敛起神色:“以安,跟我回家。”

舒以安顿了顿,转身拿着灯笼往回走:“我家就在这里。”

褚穆急了,快走几步一把抓住她的胳膊,想了想又怕她疼,略微松了松手。

舒以安看着面前这个久而未见的人忽然弯着眼睛笑了,她慢慢抽出自己的手一字一句:“褚穆,我们离婚了。我也从来没想过有再和你回去的那一天。”

看着那个背影依然很纤弱的女人褚穆有些挫败地想,带着老婆和孩子回家似乎是一件很漫长的事。她也好像已经不再是那个当初被自己压在身上随便威胁两句就什么都傻乎乎答应的人了。

这是褚穆第二次来扬州的老宅子,上一次来还是舒以安爸爸妈妈五周年忌日的时候陪她一起扫墓。

“不让你去拿怎么就走的这么急,回头出了什么事儿可怎么交代。……这是,姑爷?”青山远远地看着舒以安提着灯笼回来正迎了出去,看到她背后的人嘴里的话又硬生生的停住了。

褚穆向这个服侍了舒老爷子多年的管家微微鞠躬:“您好。”

“哎!您客气了,客气了。”青山忙应下来,和众人不知所措的互相看着,不知道此时此刻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舒以安回头看着自己身后已然进了院子里的人,皱眉:“你干嘛?”

褚穆挑眉十分无奈的摊了摊手,“你不肯跟我回去,我就跟你回来。”

舒以安从来没见过这样的褚穆,一时不知道如何是好。

舒雪鸿拄着拐杖站在庭院下静静地看着这一幕,忽然重重地哼了一声。原本对峙着的两个人不约而同的都往廊下看去。

老人双手交叠在拐杖把手上,中气十足,怒气也十足:“愿意进来就进来,院子里有的是容人的地方。以安,进屋!”舒雪鸿虽说没给吃闭门羹,也是当着众多人的面儿给了褚穆一个威慑,简单的一句话就表明了态度,可以来,来了就外头站着。

话一出,院子里都静悄悄的。原本因为欢迎春节的热闹也被舒雪鸿这态度一下子变得谨慎起来。舒以安偷偷回头看了褚穆一眼,默默地低着头跟着祖父进了屋子。留下褚穆一个人无奈地笑笑,在院子里罚站。

其实哪里是罚站呢,分明是老人气不过给自己的一个警示罢了。褚穆垂下眼沉默的想,幸好,幸好自己还没落得被赶出去的下场,她还没有心狠到口口声声说让他滚的地步,要不然,他真的不知道该用什么方式来挽回她了。其实来的这一路上,他就已经为自己即将到来的漫漫长路做好了一切准备。哪怕很惨烈。

漫天雪白中,他就那么挺拔修长的立在院中姿态不卑不亢,甚至脸上没有一丝窘迫和尴尬。发上,大衣上都是簌簌落下的雪花凝结成细小的水珠,整整六个小时,他始终保持那一种姿势没有变过。

天气不算很冷,但是细细的雨夹雪打下来还是能让人感觉到一种浓浓的寒意。屋子里的火炉烧的正旺,舒以安站在房间里透过窗帘中一道小小的缝隙往外看,捂着嘴慢慢的哭了出来。都说孕妇的情绪十分不稳定,可这个时候的舒以安,所有的情绪与怀孕无关。那些被自己狠狠藏起来的情感在这个无人见到的时刻都争先跑出来,大抵上每一个女孩子都期待在自己最落魄最期待的时候能够有一个人忽然出现在她的身旁,毫无预兆却也是足够倾其心意。褚穆的到来,尤如此。

舒雪鸿透过书房也能看到褚穆站在院中的景象,青山在一旁给老人磨好了墨忍不住多了一句嘴:“姑爷站了有三个时辰了,咱们这边不像北方,别染了湿气得风寒才好。”

舒雪鸿气鼓鼓地敲了敲地,大为不满:“得风寒?我孙女遭了那么大的罪他得风寒有什么要紧?这是他该受着的。”

没人比青山更了解老人,把轩轾铺好了镇纸压住。才请了舒雪鸿过来,看老人提笔写下第一个字就明了了几分:“只怕,您也是不舍得这个孙女婿吧。”

要不然,依照舒雪鸿的脾气怎么可能还会让人进来,早就一拐杖撵出去了。

舒雪鸿略微沉吟了一会儿又望了望窗外才松了神情带些笑意。

“倒是个好样儿的,这么长时间没有一点儿不耐烦,能看出来还是上心的。”

像褚穆这样的背景和身份地位,无论是心理还是立场都大可不必理会一个老朽这样的惩罚,单从脸面上来说就挂不住。可是他竟然就这么在大年三十站在院子里从白天到迟暮。

“青山呐,你是真当我老眼昏花了?年轻人最忌讳焦躁轻浮,他能为了以安那丫头坚持这么久已然是不简单了,何况以安对这小子又何尝不是还有感情的,不然,她又怎么会一个人带着孩子回家。我就是想试试两个人到底有多大的坎儿,老啦,能为这个孙女做的事儿是越来越少喽。”

看了一眼桌上放着的怀表,舒雪鸿朝外头摆了摆手:“去吧,把他叫进来。另外让厨房多添一副碗筷。”

站了六个小时,褚穆勉强活动着僵硬的脖子和发麻的手脚,才信步往书房里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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