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我听说啊是王主任的侄女,还是你当年外交学院的校友呢!叫什么陶……”小吴一拍大腿,“对!陶云嘉。"
陶云嘉。
褚穆原本按到信息界面回复的手指忽的一顿,随即锁了屏幕就不再吭声。难怪今天晚上都这个时候了王主任还坚持请他赴宴,原来是为了她。
被褚穆按掉的屏幕上,一条信息孤独地躺在信箱里——
我查了今天柏林飞北京的航班啦,你什么时候回家???
发件人:以安
褚洲同带着眼镜翻了翻面前的述职报告,没过几眼就搁置在一旁的文件架上。虽然这位年逾五十的外交主管看起来十分严谨且风度翩翩,但是面对着桌前的人,还是染上了一丝温暖的和蔼之气。
“怎么?这次回来是想长留还是就呆几天啊?你妈可是跟我念叨好几回了。”
褚穆一只手插在裤袋里坐在沙发上开始摆弄着矮几上的地球仪。修长的手指轻轻滑过中国与欧洲之间的那道距离,姿态好不闲适。“我倒是想留在家里,就怕您老人家不准。要不回头我就递申请到时候您可得给我批了啊。”
对于自家这个侄子褚洲同还是十分喜爱的。年纪轻轻就能有这样的外交才华和成绩,任是谁都是要高看一眼的,何况是褚家的儿子。他忍不住笑骂:“混小子,你是知道这个当口我不可能放你回来,故意将我的军。”
褚穆摆手,漫不经心的。“我可不敢,这报告您也看了,要是没什么事儿我就先走了?”
“哎!”褚洲同摘下眼镜叫住褚穆,不忘了嘱咐一句。“你跟以安也不能总两地分居,不是个过日子的样儿,要不尽早把人带到那边去吧。”
褚穆修长的背影有一瞬间的停顿,随即拉开了门把手出了行政大楼。
到达东海楼的时候,王主任领着一众后辈已经等在包厢了。褚穆瞧这一屋子的人,不禁有些头疼。
宴席分了两桌,一桌是新人,一桌是驻办的几位同事。在新人桌上有位姑娘十分打眼,年纪不大,二十几岁的样子。十分古典的鹅蛋脸上一双杏仁儿眼漂亮的不得了,微微向上挑的眼眉又给这张温婉的脸上带了些媚意。姑娘腰板儿挺得直,打坐下就这么端着,头发被她松松地盘在脑后,让人凭白无故的又觉出那么股傲劲儿。
给褚穆接风,理应是他坐到上座的。几个从外交学院分来的男孩儿带着崇敬和羡慕偷偷打量着这个最年轻的司长级人物,大气不敢出一下。外交世家的长子,果然不一样。从人家身上的西装到手腕上的表,哪一样都是这些刚出了象牙塔的毛头小子学不来的。
王主任朝这边看了一眼,心下多了几分盘算,端起酒杯张罗开场。
褚穆见惯了这样的场面,再懒得应付也得装装样子。伸手拿过面前的杯,恭谦起身。“王主任您说笑了,这杯理应是我敬您的。”灯光下褚穆仰头喝酒的姿态十分惊艳,修长的身姿笔挺,就连捏着杯的手指都是干净有力的,微微露出一截的衬衫袖口上妥贴地扣着两颗深蓝色的宝石袖扣,无一不在彰显着这个男人的精致格调。
王主任估摸着时机打算继续开口,说出今天的主题:“今天我还有个事得拜托您,我侄女原来是翻译室的德语翻译,但是丫头一直想找个机会出国锻炼锻炼。您说我一个做叔叔的总得满足孩子的要求吧。要不干脆您不嫌弃,就让她跟着您回德国?到时候还得劳烦您好好照顾才是啊。”
褚穆内敛深沉的眼睛十分平静,脸上挂着谦逊的笑,不疾不徐开口:“您客气了。能当我翻译组组长的也不是简单之辈,哪里需要我照顾,回头办好手续让她跟着我回去就是了。”
褚穆的话很明显,有点道行的都能听出来。其言之意就是你王主任既然有本事不跟我打招呼就把人调过来,自然就不需要我的照顾。先斩后奏,在权贵场上是大忌讳。
王主任的脸色果然一瞬间有些尴尬,只得朝着那边招招手缓解场面。
“云嘉!来跟褚副司长打个招呼。”
那端坐着的女子闻言施施然起身,姿态万千的朝着褚穆走来,目光流转间,分明带了些自信和得意:“褚穆,好久不见。”
褚穆对上女人微微上挑的眼,神色淡然:“陶小姐,好久不见。”
王主任有些吃惊地看着俩人,疑惑问道:“你们……认识?”
褚穆很快的从陶云嘉那里转回目光,没有丝毫的波动,就连声音都是平稳低沉的。
“以前外交学院的同学。”
王主任不死心,仍然带着些期待的牵过一旁的女人。半开玩笑半试探的开口道:“同学好啊!我这个侄女可是倾慕您很久了。”
褚穆闻言忽然轻轻笑了起来,好看的脸上带着止不住的凉薄之意:“那恐怕是要辜负陶小姐了。好可惜,我已经结婚了。”
一句话,像玩笑似的拉开自己和面前女人之间的距离,却又有着淡淡的嘲讽意味。
立在褚穆身旁的陶云嘉听到这句话,原本有些雀跃的脸庞,倏地暗了下去。
褚穆回家的时候已经快十二点了,司机把车拐进小区,远远地就能看见湖苑别墅里透出来的灯。褚穆低头看了一眼腕表,想了想还是从兜里摸出串钥匙。
窸窸窣窣的打开门,偌大的客厅里只点了几盏壁灯,温暖的色调看起来特别柔和,连带着让一晚上都处于疲惫状态的褚穆眉间都染上了丝放松。进屋不经意的往沙发上瞟了一眼,褚穆顿时停在了原地。
舒以安蜷缩在沙发里睡成了一团,一身嫩黄色的居家服让她看起来特别的纤细。小巧的鼻翼轻轻呼吸着好像睡着了,白皙巴掌大的小脸儿上被她耳边的几缕碎发遮住了些许。可能是有些冷了,她无意识的缩了缩肩膀睡得的并不安稳。
褚穆没想到这么晚了她还在等着自己,心里忽然漫上柔软的情绪。他轻轻地的脱下外套走过去,沉默着看了她一会儿,终是没能忍住的俯下身吻了吻她的额头。
舒以安睡得的很轻,有些迷糊地的睁开眼看着近在咫尺的俊脸,有些惺忪:。“唔,你回来啦……”
褚穆垂眼看着她慵懒的模样,把人打横抱了起来往楼上走去。
“怎么不上楼去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