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痛,痛到不想要了。
缓缓地,他看着她,凤眸中流露出一种无路可退的绝望。
“风挽裳,我这辈子做的最生不如死的两次抉择,一次,是以为孩子不能要;还有一次,就是你与子冉。”
他想要干什么?
风挽裳已经缓缓阖上的双眼,强撑着不彻底闭上。
细小的眼缝里,她看到他的手里多了一把匕首,是她刚才拿来威胁他的匕首。
不要……
可是,她已经没有力气喊出声。
只模模糊糊地听见他说,“既然里面的人移不走,那这颗心,我不要了!”
话落,匕首入心,他眼也不眨一下,仿佛那把匕首***的不是他的心,很麻木、很平静地看着她。
不!!
她想伸手阻止,可是,她的双眸却一点点地彻底阖起,再也看不到,听不到关于他的任何。
“顾玦!”沈离醉回身,看到这一幕,不敢置信,赶紧奔过去救人。
“玩殉情玩到我地盘来了,这是要吓死本宝宝吗?”溜达回来的男子看到,赶紧扔掉怀里的‘小肥狗’,刻不容缓地冲上去帮忙。
高大的身子缓缓倒下,望着吊在顶上的盏盏灯火,一闪一闪的光辉,浮现出内心深处的那些美好回忆。
冰天雪地的夜里,那么漆黑,那么寒冷,路上没有半个行人,却有个小人儿把自己埋在路边的雪堆里。
已经覆上霜雪的眼睫毛很细微,很细微地颤动着,好像在跟死神做最后的挣扎。
他骑着马,看着她,没有一丝停留,擦肩而过。
可是走了没多远,那双求生的眼眸像是烙进他心上了,惦记着。
那么冷,还下着雪,不可能再有其他人会路过。
毅然的,他调头折回,翻身下马,将已经快要彻底被纷飞大雪掩埋的小丫头挖出来,那双眼睫毛已经不见颤动,脸上肌肤都跟雪一样白了。
他不停地用双手去揉搓她的脸,呵气去暖她的双手,一遍遍,不耐其烦地重复着同样的动作,终于,那双覆上霜雪的眼睫毛又微微颤动了。
奈何,前方追他的人马已经靠近,等不及她睁开眼,他放下她,翻身上马离开。
她有强烈的求生意志,睁开眼后不会再倒下。
只是,他没想到,那一转身,就已注定了后来的结局。
世间千年鹿心只一颗,既然被萧璟棠抢去,那他便只能暗中盯着那个用来培育药引子的女子,待药引养成之日,先行夺之。
然而,他不敢相信那个萧家大院里,边洒扫着,边念着千字文的小丫头竟是那夜使得他驻足相救的那一个!
她站在熹微的阳光里,恢复血气的小脸,红扑扑的,煞是可爱,小嘴里很认真、很认真地背诵千字文,偶尔会忘记的时候,就停下洒扫的动作,翻开掌心去看抄在掌心里的小抄,然后继续背。
那年,她十岁,他十八。
她入萧府快半年时,来了初潮,慌得不知所措,躲在房里不肯出来,躲在被子里偷偷地哭。
他用小石子击打窗口,她的惊呼引起凑巧经过院子的婢女注意,让那婢女顺着知道她的状况。
她喝鹿血时,小脸皱成一团的样子,明明极度不想喝,却仍是毫无怨言地捏着鼻子喝下,不懂撒娇地讨些甜头,只会默默地接受一切。
十三岁,那男人帮她纠正书法,少女情窦初开。
十四岁,她在乞巧节乞得男人的心意,少女情定。
十五岁,及笄,男人亲她的脸颊,她羞得好似连周边的花草也跟着羞了。
十六岁,男人常常带她出门谈生意、见世面。
越来越温婉的她,越来越世故的她,越来越懂事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