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入凡土,洪流凶狠得仿佛要将整个人间淹没。
谢清碎看着屋外交加风雨,虽然隔着一段距离,但那股子凉气却像是径直扑到了他的口鼻上。
吸气间都是含着潮湿的冷意。
他看着屋外雨幕。
目光好像穿过了浓重幽深的长夜,一直看到了很遥远的地方。
谢清碎恍惚地想。
不知道当日江淮长河沿岸数百里河堤奔溃、吞没数万百姓时,下的那场雨,是否也如同今日这样,摧枯拉朽一般煌煌的威势。
管家见谢清碎恍惚不语,嘴巴颤了颤,一时没能说出话:“……”
管家进来后,只说了简短两句话。
只短短两句话,却透露出两个关键信息。
第一个是,岭南王反了。
勤王名义上是各地王公诸侯援助皇帝,但在这个当口,谁都知道,这不过是个借口造反的托词。
不过是顾忌明面上的说法,勉强扯了层遮羞布罢了。
只是这遮羞布扯得也很是不讲究,都是诸侯大老远从封地赶来,才叫进京勤王。
哪有他这在京中待了好几个月,又进宫勤王的?
随便扯个清君侧的名头都比这个合理。
不过那些被局势搞的焦头烂额的朝臣们,大概也不会拿这点做文章。
这种时候了,能有个台阶下就不错了!
赶紧的,快点开始结束走完流程!
大家还要过日子呢!
至于第二点……
盛京其实三个部分。
分别为最外围的外城,中间的内城,以及内城中最中心的皇城。
皇城的守卫由皇帝亲率的禁卫军负责,内外城的治安则交由城南卫统领。
萧烛前脚进宫勤王,后脚城南卫就配合地封了城门。
这等举动,无疑说明整个盛京的城防,都已经被他渗透成了筛子。
城南卫虽没有禁卫军那么亲近天子,但也是极其核心的皇权统领之处。
城南卫失守成这样,想必禁卫军也好不到哪去。
无数蛛丝马迹,都指向那个早已有无数人推演过的结果。
盛京下了许久的雨。
从岭南王来京,就一直连绵不休的漫长雨季,积蓄了好一阵子,终于还是决堤了。
……
室内无人言语。
只有从管家身上滴落的雨水,和屋外的雨声,啪嗒作响。
过了好一阵子,谢清碎才侧了侧头。
他将视线从屋外的雨幕上移开,沉声道:“……嗯。我知晓了。”
谢清碎对此意外么?
其实是远远称不上的。
甚至于,他对此早已心知肚明。
谢清碎虽然称病久不上朝,但从前的消息耳目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