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开始根据车间生产组自定的生产条例,进入上机前的检验作业。
在他面前的是一个老操作台,除了一台车床外,就是卷簧机,磨簧机,连续回火炉与摆的整整齐齐的拉压测量仪。
王泽的检验步骤第一步,就是拿手中的这条白毛巾,擦拭地面以上所有的机械与仪器仪表,所有的配件。
不能放过一个死角,包括机械与地面接触的缝隙。
一旦白毛巾发黑,他与贺逢春就会在上机本上签下自己的名字,并上交这条毛巾。
然后,他必须将上一班组没有做到的事情完成,将高于地面的机械设备与仪表零件,全部擦拭至白毛巾不变色的程度。
并在结束这一班后,再做一遍同样的事情。
作为南风的机械学徒,王泽进入南风厂的近一个月,不学理论,不学技术,不准实操,再破再古老的机械不准动,就是跟在师傅身旁打杂。
“师傅,我什么时候才能上机啊?”王泽边擦拭机器,边不无抱怨的问。
“等你不再问这个愚蠢问题的时候。”贺逢春老神在在的待在一边,看徒弟干活。
南风的学徒工是师傅自挑的,有师傅愿意带,劳务与普工才会转为学徒工。
不愿意带公司不勉强,仍做普工使用。
为了让王泽成为贺逢春的徒弟,王本初夫妇上贺逢春家送过礼,请贺逢春夫妇来家吃过饭。
礼到诚意到,软磨硬泡,加上王本初同属功勋员工的身份,贺逢春才点头收下的王泽。
除了那次打饭事件外,贺逢春平常不拿王泽当外人,就是当徒弟待的。
“为什么愚蠢啊?”王泽同样不见外,做错事被师傅骂了很正常,他不记仇,也没师傅会记仇的概念。
贺逢春闻声,脸上露出了一抹愧色,皱眉道:“因为愚蠢的人才会问愚蠢的问题。”
“我哪愚蠢了?”王泽不服,“加工个弹簧看都看会了。”
“是啊,看都看会了。”
贺逢春失望的摇摇头,“我以前就是这么愚蠢的想。”
王泽吓了一跳,收起毛巾道:“师傅,我可没说您啊。”
“我也没说你啊。”
贺逢春才三十几,被人叫老贺却不老,跟徒弟交流并不老气横秋,没好气道,“我说的是我自己,连咱们老板都自认愚蠢,我认了又怎么样?”
王泽经常见老板,荣克平常是没什么架子的,穿个沙滩裤到处转,拎串菠萝诱惑女工的时候都有。
上回他还看见老板拿条香肠逗保安室的大狼狗,差点被咬一口,挺没谱的。
SP内部等级森严,一层层待遇泾渭分明。特别是工作状态,上下级尤为明显。
但是,一旦休假或在外面碰上,彼此各玩各的,不用相互骚扰,荣克就最烦别人搭理他。
王泽对荣克谈不上怕,却不会认为老板愚蠢,神色十分不解:“加工个弹簧能多难?老板齿心都搞的出来,拧根儿弹簧我都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