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这样温暖,却暖不热她将死的身躯。
“住手!”秦典墨瞳孔微缩,吼道。
一名梁国的小兵恨极了这狡诈阴险的女子,当即便要上前取她性命,高举了长枪,欲要扎穿她的心口。秦典墨发了疯般,快步向珈兰跑去,手中重剑出鞘——
“嗖——”
一声破空的箭矢,下一瞬“扑通”一声,方才高举长矛的小兵轰然倒地,打散了一片沙土。
世界骤然寂静,不知是听见秦典墨那一声嘶喊,还是瞧见从天而降的独特箭矢。
耿裕瞥见珈兰身畔的战况,先是愣了一愣,命赶来扶他的兵士,携他回身瞧上一眼。轻骑之后,是缓缓推出的一架木制轮椅,端坐的公子一身衣袍不染纤尘,目光却死气沉沉,沾满了夜的暮霭。
他的冠上落了桂花。
秦典墨小心翼翼地捧起她,将重伤的少女护在怀中,心脏的轰鸣声几要击溃心神。后继赶来的白姨当即抽出珈兰的一只手,咬紧牙关,心下暗骂一句,连点了几处穴道封锁心脉。
伤口不断渗血,从秦典墨的指缝间淌下,凝成一朵朵妖冶的花。
少年将军慌乱地瞧着怀中的女子,生怕抱得太紧扯动了伤口,又怕太高阻碍了白姨行医。她的长发披散在半空,被风吹得零落翻飞,好似一只摇摇欲坠的山雀。
下一刻,风似乎都缓了下来,生怕将她吹散。
白露解下她覆面的血色面纱,让更多空气得以流通,继而又从怀中取出纱布,先行捆扎了手臂上裸露的伤处。少女的脖颈如白玉般纤长曼妙,红与白散发出温润的光,一时看痴了不少在场的将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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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她神智渐失,无力地仰着头,彻底没了气力。口中不断翻腾的鲜血滚入脖颈,倒流过半侧脸颊,将她切割成破碎而凄美的模样。
青岩。
她想唤他的名字,开口却是无法分辨的谵语。
生命缓缓流逝,沉重的身体如有千斤,唯能感觉到一只温暖细腻的手按在脉搏处,鼻间似有旧日的桂花馨香。
楚恒嗅见刺鼻的血腥气味,冷冷瞧着不远处的耿裕,瞳中闪过渗人的寒光。
白露揭开药瓶,递至珈兰面前轻晃了三圈——是熟悉的麻沸药味。药效上涌,她只觉眼皮愈发沉重,不甘心地沉沉闭上了眼,唇边的血色依旧鲜艳赤红。
血,霎时滴答下好大一颗。
空气中满是难闻的气味,荒烟漫草,尸骨横陈。远山近林,皆被浓重的肃杀笼罩,大地之上满目疮痍。两军对峙,阴风猎猎,城墙上的老者无一不是趴在墙边,眼睁睁瞧着战争的局势。
“原是三公子到了,”耿裕扯了扯唇角,看着秦家军出城的寥寥几人,有些难以置信,“稀客。”
“今日之事,”楚恒理了理衣襟,语调平淡如常,“不知将军有何高见?”
“公子以为,秦家区区几支小队,能敌过我大梁铁骑不成!”耿裕高声道,手臂发麻,连连咳嗽了几声,气势却分毫不减。
楚恒笑而不答,目光阴冷似蛇,饶有兴味地往前倾了些身子,微微抬手,指了指城墙之上。
那儿站了一个少年——
在城门楼的瓦片上,居高临下地拉了满弓,寒凉的箭尖正对耿裕的心口。此时,城墙洞中又闪过一丝冷光,耿裕定睛一瞧,阴影里隐匿的是一柄对着温先生胸膛的臂弩。
三公子的目光悄然转向一旁的温先生,吓得他背后涔涔冒了冷汗,垂首不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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