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叫武二与苏春娘间的浓情蜜意刺激了,下衙归家后,武怀安直奔赵氏屋里,扔下没头没尾的几句话,又把赵氏心里那点不可触及的火挑了起来。
转头含恨扎进王婆子屋里,将镇子上各家未嫁的小娘子,从头到尾捋了个遍,终于找着家破落户的秀才。
那秀才整日病歪歪的躺床上,路都走不利索,只剩孤儿寡母两个,给人浆洗缝补过日子。
他家闺女将一十四,性子和婉又腼腆,同她说话声音大上一些,便要面红耳赤的躲起来。
赵氏虽不合心意,好在破魄归落魄,家里尚算清白,又有秀才名头担前面,满打满算够格进她武家的门。
武怀安听了一句,随意点头应下,“娘你看着办吧。”
赵氏见不得他这幅万事罢手的样子,恨恨捶他一拳,“就知道作践老娘,诶,你好歹找个闲去看一眼,若是合意,我就定下了。”
武怀安顿了顿,思忖半刻,“明日晌午,还是那家食肆。我明朝晨时过去打声招呼,安排桌酒菜,再喊忠叔去陪客。”
那家食肆委实没给赵氏留下多大好印象,眼下武怀安应得爽快,她也乐得当甩手掌柜。
十多面扇子出了货,铺里清闲下来。原本供给货郎的小件儿,交由绣娘们做,苏春娘只需描些花样子,再指点她们几句。
手头帐簿几日没理,今日却叫她发现问题。苏春娘拍拍张娘子,指指外头。
两人一前一后出门,苏春娘左右看了看,压着声儿说:“原先我以为是哪里记差了,也不多,拢共二十多文。昨日又少了二十多文,婶子可有让她们哪个买过东西,回来忘了说。”
“没有。”张娘子反应过来,“好啊,敢情咱铺子里出了个盗圣。在我眼皮子底下偷东西,是嫌命长了,还是当我好欺。”
气乎乎的进门,沉重的步子声,踩在绣娘们的心上。她们齐齐抬头看向张娘子。苏春娘自后拉了她的衣裳,轻轻摇了摇头。
变脸似的,张娘子面上由阴转晴,笑道:“昨个儿交了工,今日紧着手里的活先做完,不急归家。我请各位娘子下馆子,吃顿好的。”
“多谢张娘子。”
“谢张娘子。”
道谢声此起彼伏。
张娘子同他们先行,苏春娘拐去后街医馆买了包东西,跟在后头进了食店。
开阔的两间屋子,四面敞着宽大的格子窗,烟火气从空旷处向外间渗出来,夹杂着诱人的食香。
“来来来,畅快了吃。”张娘子各自给她们倒了杯酒,“平日铺子里多托赖娘子们,生意才能火红。今日是我同苏娘子答谢各家,铺子往后的生意,也要娘子们关照。”
周娘子端着盅子抿了一口,其余人见状,才放开吃起来。
“两位娘子客气。我们这点手艺比起苏娘子来,差得不是一星半点。旁人有个手艺恨不能藏着掖着不露半分,哪像苏娘子这般大度,尽数教于我们。”
苏春娘端着酒杯含笑看她们,“谢来谢去,菜都要凉了,咱快些吃吧。”
张娘子招呼食店老板又添了盘白切羊肉,沾着油酱吃。料汁醇厚,却夺不去肉的香气。
桌上几人你一言我一语,推杯换盏好不热闹。
只浅浅饮了两杯,苏春娘顿感脑子里昏沉沉的似浮云端。她眼角噙笑,听几人谈论各家长短。
门口人影绰绰,那抹坚毅槐硕的身形不期而遇的撞进眼里。眉眼清冷,看谁都一幅漠然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