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想到什么,她痴痴笑了几声。引得张娘子回头看去,刚要扬声招呼,叫苏春娘一把扯住。
“叫他作什么,他又不喜闹腾,回头见了咱们,眉头还不知拧成甚个样子。”
“我看你吃醉了,喊他先带你归家去。”
苏春娘面色酡红,思绪缓了半分,她摇摇头,“我同你一道归去。”
张娘子略一思量,心想也是,大伯子和弟媳走一处,落进有心人眼里,总归没什么好话出来。
“你可还忍得住。就小半坛子酒,各自再倒两杯,宴也就散了。”
酒意蒙了心神,苏春娘听完怔住良久,才重重点了点头,“无碍的,你们自吃你们的,不必管我。容我歇半刻,便好了”
晕晕乎乎的磕在桌上,一下子躲进臂间再起不来,索性眯眼坦然安睡。
苏春娘是被巷子里的猫叫声儿吵醒的,凄厉又骇人。半睁的睡眼中,落进一睑昏暗的烛光。
刺骨的寒风打着面庞,吹得苏春娘一激灵,忙抬起头来看,入眼的,是一颗圆润的后脑勺。
手下肌里分明的肩背,似蓄着无穷的力道,随着步子向前迈进,一股股的热意真往面上扑。
鼻端传来的酒气,比她身上的还要浓些,强烈、霸道。
身子陡地僵住,苏春娘挣扎着要下地。
武怀安虚虚拢住她,任其挣脱束缚。一同落地的,还有那件羊毛厚氅子。寂静的甬巷里,布料轻微的触地声,尤显清晰。
苏春娘慌乱的俯身拾起,递还回去,“多……谢大伯。”
指尖的温润蓦然消失,散进风里,带着沁凉的寒。他合指捻了捻,方慢慢应道。
“嗯。”
“怎……怎是大伯送我归家,我不是同张娘子一道的吗?”
“她也吃醉了酒,路都走不直,如何送你。”
“啊,那她呢,家里可有人去接?”
武怀安回身看她,兜来一片暗影。逆着光,苏春娘看不清他面上的表情。约莫是冷淡的吧,许还皱着眉。
“我已着人通知了,你还是管好自己。几个女子在外吃得这样醉,再遇着个什么人,该如何。”
啊,果真冷言冷语。果如她猜想
“大伯说的是,再不敢了。”
苏春娘深垂下头,唯唯喏喏的应着。
武怀安掀掀唇,再要说什么,只闭了口,一言不发地转身走了。左右不是他房里的人,何需他来操这份心。
檐下月光清淡,照在地上,似泼了层白霜。身影一丛覆过一丛,罩在一处。纷纷扰扰,虚虚实实,如顶头那轮躲进迷雾里的弯月,瞧不真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