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关至,赵氏站在门口等待的时间越发长久,苏春娘看在眼里,私下同武怀安讲过多回,皆得不来正面应答。
“大郎久时未归,你们可有收到信。还是说……你们有事瞒着我。”
赵氏多日来心神不宁,脑海里已联想多回不堪的场景。
她一度以为,武怀安同武青山当年一样,在外行差遇险,又得不到用及时救治,从而丢了命。
“大伯相安无事,娘您莫多想。”
苏春娘再三保证,也换不来赵氏半分心安。
“你,去把二郎找来,我倒要好好问问,他们兄弟二人搞什么,见了这样寻不到那个。
明个儿就是年三十,既是一家子,总要一同上桌吃个饭吧。”
苏春娘不知如何回答,只应下去会寻人。
夜色趋近黑暗,苏春娘把做好的菜热在灶上,转头去了门口,等着武怀安归来。
空中弥漫着薄薄的白雾,轻纱似的绕在周身。不多时,面上睫羽洇了层湿气。
脚尖渐渐麻木,苏春娘踱着步子,来回在阶前跺。
一步一个印子,在数到第一百三十五个的时候,武怀安终于归来了。
今日,他没有骑马。
颀长身影从巷子深处晃来,短薄的棉衣,将他一身健壮勾勒得分明。
呼吸有瞬间凝滞,待人近前,她轻浅的吐了口气出来。
“怎在这里等,可用饭了?”
“没,等大伯呢。”
苏春娘跟着后头进了门,武怀安刚要再问,抬眼见赵氏坐在堂前,一动不动,入了定般,直直看向某个方位。
“娘也没用?”
“没,说是要等大伯归来再用。”
“往后,过了酉时我还未归,不必等。”
苏春娘笑笑,“也不差这一时半刻,大伯放心,再有下回,我先伺候了娘先用。”
武怀安想解释,他话里本意并非如此。
两人行至廊下,便见赵氏手里那方暗色布块,另包裹着他二人都不愿面对的东西。
那痴坐凳上的人,听声偏过头来,短短几息,面容又见苍白不少。
武二的灵位,就这么明晃晃的落在他们眼底。
在各方抵触的角落,再次凌迟着三颗早已鲜血淋漓的心脏。
“你们……来个人告诉我,这是什么。啊?……这到底是什么啊……”
武怀安上前要夺,哪料赵氏情绪已至崩溃边缘,抄起桌上物件,朝他狠狠掷了过去。
茶盏磕向武怀安眉骨上方,转而落地,稀碎。
一缕腥红,瞬间突破桎梏,奔涌而出。他似感觉不到疼痛,迈着坚定的步伐走近,缓缓蹲身,自下而上朝赵氏看去。
深沉的眸色中蕴着道不清的黑,又肃又冷。
“二郎走了两个多月,娘您应该记得。”
“不……没有,我不记得。你们是在骗我,你们都在骗我。”
武怀安今夜强硬得可怕,似不再允许赵氏逃避。定定看着她,看进她悲伤的漩涡中,刺下最后致使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