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粉洗肚子,花了苏春娘不少功夫。
钱氏嘴上嫌弃,手里却没闲过。
待切上酸菜,放进锅中烹煮时,已巳时两刻。
钱氏那边的野菜也清洗好,正等着入锅氽水切末。
“娘,帮去里屋拿些酒来,在杂物间的隔断上,那个粗瓷的瓮子就是。”
才来大半时辰,钱氏已将里外摸了透,哪个屋里放的什么,她心里门清。就是苏春娘不说,她也能准确的找出来。
“我瞧你屋里有不少干香料,也拿些来放上吧。猪下水味儿大,不下重口的香料,异味难除。”
钱氏做饭几十年,寻常人家该见的都见过。香料是贵,却也不是用不起。混合着挑几样,左不过十多文钱。
农家少有自家吃肉的,大多来了亲眷,或者重大节气时,才会杀一只鸡,或者切半斤肉。
半个手掌大小的一包香料,少说用上一年还有余。
“您看着挑几样来,我走不开。”
钱氏斜眼啐她一口,“尽使唤人,老、娘是你养的牲口不成。”
后屋,黑驴回到了熟悉的地方,明显散漫许多。见钱氏迎面来,眼皮都懒怠掀一下,只顾着埋头吃石槽里的豆子和干草。
“春娘,它怎还没送走,不说租来的,你要养着它不成。这一日租金是多少啊,可禁不起你随意豁豁。”
“赁来磨豆子的,时日长,老板算得便宜。除了自备干草,每月租金只收我一钱银子。”
钱氏不解,动动手的活,还需花大价钱租个牲口来。她嘴上又埋怨起来,“叫你帮衬家里分担些,你耳朵堵了一般,半个字听不进。费起闲钱来,眼睛不带眨一下。
你就是瞧不得老、娘快活,要将我这身骨肉吸干才解气。”
苏春娘另起了锅子烫野菜,忙的同时,不忘分神应对。
“贵平一月也有两三银子的进项,省着点花,定有富余。”
“你懂个甚,他吃住不需钱,还是你贴补了?”
早春的野菜最是鲜嫩,锅里水一沸开,便要捞起晾凉。桌上的竹笸箩有些小,盛不下这一锅。
钱氏勾着远处一个大的,塞去旁边。
“贵平每日交了差,便来我这填饱肚子才归去歇觉。晚上更不必说,隔了几条街的距离,他能费得什么银钱。
要说那间屋子,也是主家隔出的杂物房。一月二钱银子顶了天,杂七杂八算下来。他每月不余个二两银子,再对不起这些时日起早贪黑的做活。”
钱氏显然问过苏贵平,听完这话,没给出多大反应。
苏春娘见状也懒得同她攀扯,一家人,算来算去,如何拎得清。
晌午生意开了张,一家要了三大碗酸肚儿汤。
因着头份生意,苏春娘给料足。碗里的肚儿心儿,堆得冒出碗尖。食客喜得直道明日还来。
钱氏虽然心疼,生意方面,到底苏春娘在行。这不,舍了些,倒留了个长久的生意。
邻里之间再做做宣传,铺子里的生意定然越发红火。
两相比较,那几块后来送的添头,显得微不足道。
食客接二连三的来,苏春娘在灶台前忙着分装。钱氏就揽下收钱的活计,散在脸上的笑就没停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