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怀安当即下马,大步踏去。
他不信什么仙神鬼魅,就算有,他亦敢坦然处之。
那人似察觉武怀安的动静,忙转身,向更深处跑去。
两丛身影,交相追赶。武怀安仗着矫健的身手,将他堵在一丛荒木前。
他眯眼打量半晌,从眼前那身破衣烂布,与蓬头垢面的中恍惚觉出,是头回来这村地追赶过的人。
“再这般莽撞的出来吓人,仔细我的拳头不长眼了。”
武怀安沉声暴喝,直吓憨胜儿瑟瑟发抖。
他似长久不说话,喉咙深处,只能发出沙哑的呜呜声。
冷凛的眼神,透出瘆人的嗜血之气,似刀剑刮磨着他。
良久,武怀安终于大发慈悲的放过他。行前,又出言威吓,“下回再见着她,躲远些。叫我听到什么不好的来,我定打断你的腿,叫你出不得那座山头。”
憨胜儿似听懂了般,嘴里说不出话来,头却拼了命的点。
“去吧。”
得了命,自跑得飞快。武怀安惊诧他暗夜中,竟也如此神速,只肖半刻,便没了踪影。
天上月色渐闭,透薄的云层,似轻纱浮动。半隐半现间,脚下的路,越发看不真切。
一轮月落,又一轮新日升起。
天方骤亮,村道上,鸡鸣犬吠的声响,瞬间占据了每一个人的耳朵。
苏春娘睁开眼,外头堂屋里,已传来响动。她立马穿衣起身,看了看床里侧的阿愉,到底没忍心唤醒。
床下打地铺的阿清不知何时起的身,一床旧絮铺盖,叠得整整齐齐的放在凳子上。
“阿姐起了,我正做朝饭呢。里侧的灶锅温着热水,你打些来净净面吧。”
苏春娘瞧一脸羞意的乔芸娘,不禁面上也红了红。
“这怎么好,是我犯懒了,倒叫你抢先起来了。”
她磨磨蹭蹭,想等着乔芸娘离开灶上好去舀水,哪想,人直接舀来端去她面前。
“快快放下,我自已来就好。”
苏春娘忙接下,两人又是一番客套。
正巧这时,钱氏自门内出来。乔芸娘寻着另一个木盆,打上水,规规矩矩的端去她面前,候在一旁,静待吩咐。
苏春娘挥挥手,喊她回屋忙自己的事。
“我们家里头不兴这些。你往常在家里如何,在这里便如何。没得叫你嫁了人,反到拘束了。
你去屋里头看看贵平起身了没。我稍歇歇就归去,你们看看,是同我一道回去,还是再歇两日。”
这等大事,乔芸娘不好说。她默默垂下头,即便如此,她仍然看见钱氏的面色,肉眼可见的落了下来。
苏春娘也不叫她难做,将人支开,挨在钱氏身旁,一阵嘀咕。
“贵平那活计多人候着呢。他成亲已请了三日假,若再不去,怕是要叫人顶了名头去。”
钱氏一听也急了,“那便让贵平自个儿去就成,做什么喊她也跟着。家里头这些活计,全交由我自己来不成。花了这么多银钱讨来的新妇,可不是让她来享福的。”
苏春娘知钱氏心里不忿,当即软了声色,同她分析起来。
“你是不是想早日抱上孙儿?两人分隔两地,纵使天大的本事,也无法成事。你不若放开手,随他们去,省得轻松自在。他们啊,也能识你个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