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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7 分粥的故事（第1页）

美国当代著名哲学家、伦理学家罗尔斯讲过一个分蛋糕的故事:

一些人要求分一个蛋糕，假定公平的划分是人人平等的一份，什么样的程序将给出这一结果呢?我们把技术问题放在一边，明显的方法就是让一人来划分蛋糕并得到最后的一份，其他人都被允许在他之前拿。他将平等地划分蛋糕，因为这样他才能确保自己得到可能有的最大一份。

罗尔斯说，只要所有人认为程序是合理合法的，其结果也应该被认为是合理合法的。

分蛋糕的故事说明程序正义是完全可能的，并且程序正义有两个基本特点:首先，对什么是公平有一个独立的且公认的标准；其次，设计一种保证达到预期结果的程序。

分蛋糕的故事被演绎成其他版本:分粥的故事和分苹果的故事。下面就是一个十分有趣的分粥故事。

有7个人组成的小团体，他们每个人都是平等的，但同时又是自私自利的。他们想通过制度创新来解决每天的吃饭问题——要在没有计量工具或有刻度的容器的状况下分食一锅粥。大家发挥聪明才智，试验了很多种办法，多次博弈后形成了以下诸种规则。

规则一:指定一个人负责分粥事宜，成为专业分粥人士。很快大家发现，这个人为自己分的粥最多，于是又换一个人。但结果总是主持分粥的人碗里的粥最多最好，权力导致腐败，绝对的权力导致绝对的腐败的现象，在这碗稀粥中体现得一览无余。

规则二:指定一个分粥人士和一名监督人士，起初比较公平，但到后来分粥人士与监督人士从权力制约走向“权力合作”，于是分粥人士与监督人士分的粥最多。这种制度失败。

规则三:谁也信不过，干脆大家轮流主持分粥，每人一天。这样等于承认了个人有为自己多分粥的权力，同时又给予了每个人为自己多分粥的机会。虽然看起来平等了，但是每人在一周中只有一天吃得饱而且有剩余，其余几天都饥饿难耐。大家认为这一制度造成了资源浪费。

规则四:大家民主选举一个信得过的人主持分粥。这位品德尚属上乘的人开始还能公平分粥，但不久以后他就有意识地为自己和溜须拍马的人多分。大家一致认为，不能放任腐化风气的败坏，还得寻找新制度。

规则五:民主选举一个分粥委员会和一个监督委员会，形成民主监督与制约机制。公平基本上做到了，可是由于监督委员会经常提出各种议案，分粥委员会又据理力争。等分粥完毕时，粥早就凉了。此制度效率太低。

规则六:对于分粥，每人均有一票否决权。这有了公平，但恐怕最后谁也喝不上粥。

规则七:每个人轮流值日分粥，但分粥的那个人要最后一个领粥。令人惊奇的是，在这一制度下，7只碗里的粥每次都是一样多，就像用科学仪器量过一样。每个主持分粥的人都认识到，如果7只碗里的粥不相同，他确定无疑将享用那份最少的。

这就是规则。规则的确至关紧要，它比技术更重要。规则是人选择的，它是不断博弈与交易的结果。

申奥成功、冲击世界杯成功很大一部分功劳在于中国人运用规则的胜利。同样，加入WTO也是中国十几年反复应对世贸规则的结果。加入WTO对中国的直接促进就是强化规则意识。中国入世谈判代表团团长龙永图先生曾经讲:“为什么中国市场秩序那么混乱?就是规则意识不强。世贸组织的特点之一就是它要求所有的世贸成员实施统一的规则。现在我们对于通行的规则的执行具有很大的随意性，愿意遵守就遵守，不愿意遵守就不遵守。入世后，对规则就要强制性遵守。”中国人对规则的态度的确是比较随意的:财政体系中预算外资金与预算内资金几乎相等；国家正税之外还有极为庞大的各类收费；在国家编制的公务员队伍之外还有数量可观的编外人员；对政策是“见了红灯绕着走”。在现实生活中，各种不按规则办事的现象比比皆是:马路天桥、地下通道是公共场所，但常常被小商小贩所占满；公共道路上有很多盲道，但很多却被所停放的自行车占用；国家规定，军车、警车、消防、救灾、救护军辆可以免费过关，但在很多地方，免费车的范围却可以无限扩展；在地铁入口的顶部、出口的底部放着“止步”的牌子，但总有不少人视而不见，逆行而入；在公共绿地和公园的草坪中都竖着一块牌子，上边写着“勿踏草坪”的字样，但你一般会发现，草地中央总有一条踏出来的“小路”；飞机上禁止打手机，但你总会发现总有个别人在飞机尚未着陆时就开机；国家有关部门明令禁止电视台在播放电视剧时，在中间插播广告，但不少电视台视而不见，一集连续剧被腰斩成七八段。我们还可以举出无数的例子。对规则的漠视使我们陷于一种很尴尬的境地:规则无人遵守，谁遵守谁吃亏，谁不遵守谁获利。西方人讲“有规则就有例外”，而我们中国人则讲“有例外才有规则”。于是，人们想办法去破坏规则，社会遵守规则的成本奇高无比:有了交通规则，还必须有大量的交通警察去监督；明明是无人售票车，却不得不设售票员;开设了无人自动停车设施，还得设一名收费人员。

未来的社会是规则性的社会，对于规则，我们需要学习的东西还很多：学会尊重规则，自觉遵守规则，在规则允许的范围内合理运用规则，为大多数人的利益而不是为少数人的利益改变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