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出去的人马很快就传回来了消息,毕竟是这样地毯式的寻找,香港又不是很大的地方。
就在已经得到一些确切消息的时候,刘标把一个档案袋送到了叶佳妤面前,“这是叶总交代要给你的,还说……”
他顿了顿,叶佳妤有些疑惑,催促了一句,他才继续道:“叶总还说,等你看完之后,千万要稳住,一定不要冲动。”
叶佳妤还是不明白,只是哦了一声,问道:“这里面是什么?”
刘标摇摇头,“……还是你自己看的好。”
这些事连叶锐渊都没有足够的决断方面告诉她,那他又怎么可能跟她讲。
叶佳妤点点头,让他去休息了,自己打开了档案袋。
档案袋里是一叠厚厚的纸,叶佳妤后来很多年里,提起这次香港之行,总要想到这一叠把灯光都衬得惨白的纸。
那叠纸的开头贴着一张从旧报纸上剪下来的报道,标题和警方侦破一桩绑架案有关,照片上的几个孩子瘦瘦弱弱,衣衫褴褛,看起来很可怜的样子。
报道的时间是上世纪九十年代,当然没有什么为受害者打马赛克的做法,摄像机拍到的几个孩子都有着一双惊慌失措的眼。
他们被父母抱着,神情惊恐而麻木,似乎对周围的人群感到恐惧。
叶佳妤看得有些疑惑,耐着性子继续看报道的内容,当看到里面有一段是心理学专家的话时,她愣了愣。
曹望年这个名字,似乎曾经听沈砚行和辜俸清他们提起过的。
报道多有语焉不详的地方,只说这几个孩子被关了半年,但这半年里歹徒是怎么对待他们的,全都一笔带过。
她接着往后翻,第一页就夹着一张照片,照片上的小孩即便已经过了这么多年,她也还认得是冯薪。
叶佳妤愣了愣,不知道为什么大哥会把这些资料给她看,他为什么要去调查他们,是觉得他们哪里不对劲么?
她抱着疑惑开始阅读表格里的记录,上面详细记录了冯薪的年龄、性别和家庭背景,以及……他曾经被绑架过。
他是开头那篇报道里绑架案中被解救出来的孩子之一,想到沈砚行和他的关系,她迫不及待的一目十行看完后面的那页记录着辜俸清的纸,接着往后翻。
第三页是一张黑白照片,红色的印章上盖着“已死亡”的印戳,叶佳妤心里一颤,好像明白了些什么。
记录里有一句话,“在绑架关押的半年里,数次遭受性Ⅰ侵犯和虐待,被解救后于1993年春跳楼身亡,随后其母亦自杀,其父顾伯璋下落不明,恐已不测。”
短短几十个字,将一家三口的结局全都写了出来,冷冰冰的,让人觉得脊背发寒。
叶佳妤的手停住了,她不知道要不要继续往下看,接下去的那一页,一定是沈砚行的。
她不敢去想,沈砚行在那么小的年纪时,到底都经历了些什么。
窗外有风灌了进来,明明夏天的风一点都不凉快,却还是把她吃了个哆嗦,这时她才发现自己已经出了一身的冷汗。
想了又想,最终还是咬着牙伸出手去,秉着呼吸翻开了新的一页纸。
六岁的沈砚行就这样撞进了她的眼里,眼睛很大,有些腼腆,又似乎很害怕,他的手紧紧抓着大人的衣襟,那是他的父亲。
“被绑架关押后,与顾荥禹一样遭遇性Ⅰ侵犯,但未遭受身体虐待,全身无明显伤痕,于顾荥禹自杀后和另两位同伴一起接受心理干预治疗,主治医生曹望年。”
叶佳妤读到这段话时脑子里“轰”的一声,耳边像有铜锣声响,闹哄哄的,让她立即手足无措起来。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沈砚行眼底的光芒总是那么的奇怪,像有枷锁将他捆绑在深渊,她曾和母亲说过的,“……那个秘密让他觉得很痛苦。”
又忽然想起,他总是偷偷的惶恐不安,跟她说不许走不要离开,为什么会这样,她从前不明白,如今却全都懂了。
她还念及当初他评价自己,说自己乖张不懂事,时候来锁在延和居里日日静思己过才学会了一点道理。
原来,他是在怪自己,没有照顾好同伴,四个人的旅途,最终只回来了三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