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宁以沫忽然打断了他:“你骗人!老师说云是水做的,不是棉花糖。”
冷不丁被她戳破,辜江宁还是嘴硬:“是你们老师骗了你,云就是棉花糖做的。”
“你骗人。”宁以沫腾地站了起来,头也不回地往回走。
她懵懂地意识到,这个男孩和哥哥不一样,他会给她看一个很美的世界,但那个世界是虚假的,不可靠近的。哥哥虽然不像他这样爱笑,也不像他这样态度亲昵,但是哥哥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喂,你别走啊。”
辜江宁有些急了,拿起书快步追上她:“好了好了,我们不说这个了,我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
辜江宁所说的好玩地方是训练基地后的一座小山冈,尽管山冈下挂着“禁止攀登”的牌子,但辜江宁视若无睹地带她溜了上去。他驾轻就熟地在山顶的一个位置趴定,把宁以沫按倒,示意她不要说话。
宁以沫顺着他的视线往山下看去,不禁瞪圆了眼睛。
只见一支穿迷彩服的士兵正在下面的基地上做负重跑训练,时不时传来响亮凌厉的口号声。
宁以沫记得爸爸三令五申过,不准跑来这边玩。违反禁令偷看士兵操练,一旦被抓,后果可是相当严重。
可大院子弟哪个没有过从军梦?基地隐约传来的吼声、枪响,是每个大院孩子无可抗拒的魔音。所以,不管上面怎么禁,还是有孩子冒着被抓,被爸爸打的危险,找各种机会偷看。
宁以沫虽然年纪小,但她和辜江宁一样,都带着对当兵与生俱来的狂热。
她明明很想看,可又怕被爸爸骂,挣扎了下想走,却被辜江宁按在了地上:“你想不想以后不被欺负?想不想以后别人都听你的?”
见宁以沫不回答,他又说:“如果想就要让自己变强。”
宁以沫不想别人都听她的,但她想让自己不被欺负,所以老老实实地趴下了。
“一会儿就该训练擒拿格斗了,要是你能偷学会一招半式,你就是这个。”辜江宁朝她竖了竖大拇指。
说罢,他抿着唇,双目炯炯地盯着下面的训练。
“快看,他们开始练‘鸭步”行走了,这是练大腿力的。”辜江宁一边看一边给宁以沫解释。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阵窸窣的脚步,宁以沫吓得起身回头,一只极温柔的手落在了她的后颈,将她轻轻按回了原位。
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来的辜徐行猫着腰移到她身边,动作利落地趴下。
宁以沫愣愣地看着他的侧脸,冬日的暖阳给他轮廓分明的侧脸镀上一层和暖的光晕,出乎意料的相见,让宁以沫觉得他有些失真。
他眼睛没有看她,却轻轻笑了。宁以沫确定,是笑给她的。
不知怎么,见他笑,宁以沫觉得整个世界都清新了起来,先前那股颓丧孤独被一扫而空,一股坚定温暖的力量从心脏里流向全身,她也跟着笑弯了眼睛。
“你怎么才来?”辜江宁有些不满地问。
“有课耽误了。”
“你上次也没来!他们上次还练泰拳了。你老这样,一会儿被我打趴下了别哭。”
辜徐行没回答。
宁以沫替他白了辜江宁一眼。
辜江宁好像长了复眼,能看见三百六十度范围内的事情,不声不响地在她背上掐了一把,以示报复。
也就这么会儿工夫,格斗训练开始了。
见辜徐行看得认真,宁以沫也对下面的训练产生了新的兴趣,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那群士兵灵活地反擒拿、摔打、夺械。
真正精彩激烈的东西,它的受众是没有年龄分段的,很快,宁以沫看懂了其中的美,兴奋得眼睛直闪光,恨不得马上起来照样比画两下。
直到队伍解散,三人才意犹未尽地翻转过身子,并排在草丛里躺着,看着落上了些晚霞的天空。
他们虽然都没说话,但脑子里盘桓的东西都差不多,无疑都是刚才的精彩场面。
很久,三人才懒懒起身,临下山前,辜徐行不着痕迹地摘去宁以沫头上的几颗苍耳。
下了山,他们两个直奔一块背人的空地比画切磋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