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两人份的手擀面,大概要一斤粉,小半杯水。
水不能一下全加进去,要分个两到三次,重点在揉面,手掌的力度和方向都很有讲究。而等到“面光、盆光、手光”之后,还得再揉二十分钟左右,面条才会有劲道。
邢何也是南方人,不会做这种面。他特地请了一个擅西北菜的师傅拜师学艺,据说现在的水准已经很地道。
他也不会做别的菜,单只这道手擀面做得好。有几次同加国当地高官的家常联谊,宋小芸建议他拿这道菜出来宴请高朋,却被拒绝。
邢何也说,手擀面么,小芸我此生只为你一个人做。
宋小芸笑话他的同时,却又感动满满。
她只是个普通女人,所求不过一个男人的真心对待而已。从她视野望去,得邢何也,何其幸也。
“小芸,不知不觉我们离开故土已快三十年了。”邢何也微叹一声。
“再干个几年我们也都好退休了。何也,我倒不盼你高升,只望你接下来几年能平平稳稳,我便已知足。”
邢何也微笑,“小芸,你向来这么支持我。若没有你心胸广阔,这二十年的大使我任不下来!”
宋小芸听了他这句赞,笑容却有几分苦涩。“何也,这里天高皇帝远,我们根基熟了,即便大家知晓,也不会有什么闲话。可回国后……你上头下头都有人,一个副部得有多少双眼睛盯着,我真的担心。”
“担心什么?我们在这里怎样,回去了仍是怎样,难道你打算让天尧和我断绝父子关系么?”邢何也笑呵呵,故作轻松。
“何也!”宋小芸欲言又止,却还是说了出来,“我不想让你难做,但这些事就在眼前,很现实!也马上要面对的!”
她放下筷子,“你回去就是副部长,代表了党和国家形象的。你觉得你能像现在这样,把结发妻子扔在精神病院,和一个其他的女人住在一起么?你还能让天尧公开叫你父亲么?”
“你别操心这些,我会有办法!”邢何也硬撑说。
“你能有什么办法!什么办法都不及一封检举信!”宋小芸想到前景,愁容满面。
“何也,我想好了,我还是不回去了,过几天我就把天尧也叫回来,我们就留在这里。反正这辈子,能有你前三十年我就知足了。你千万得走稳走踏实,别最后几年晚节不保!”
“你别犯傻!”邢何也愠怒。“你是打算接下来就不和我过了是不是?”
“不是我不和你过,是没办法一起过!”宋小芸顿了顿,语声浸透寒凉,“你晓得国情的!除非你和她离婚,能让我们合法地在一起,不然就算你堂堂外交部副部长,我也照样是个三!”
她凄笑地望着他,被迫跪于世俗冷眼之前,“何也,我们相濡以沫三十年又怎么样,我们有多幸福,举家和睦那也只是关起门来自己知晓的事。
打开门窗,我就是你的情妇,天尧是私生子,都是没法改变的事实!就算我们在国外躲这么久,就算你一直强调说只有天尧一个儿子,有用吗!一回国,一切都打回原形了!我们是见不得光的!”
“你以为我不想离婚吗!”邢何也嘶声说,“你以为我不想和那个女人一刀两断吗?我没办法!她是精神病,是最弱的弱势群体,只要我的离婚案一进入公众视线,立刻会有人深挖一切,把当年的陈芝麻烂谷子全兜底翻出来!
别说离婚,只要监护人的名字换一换,以现在的媒体嗅觉,也会掀起轩然大波!天航一直提出要我把监护人转到他的名下,说由他带回去照顾,你以为我不想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