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兰青在省外一待就是数年,最初一起入学的同学,要么已经留洋,要么也都放弃返回家中。
而她,说白了一直在留级。
终于花光了所有的盘缠,连吃饭都要成问题时,木兰青才狼狈返回古城。
对外,她却宣称自己留洋归来。
如果古墨寒揭穿木兰青学无所成、欺世盗名的真相,这宛秋学堂立刻便要倒闭。
不仅如此,她还要因诈骗入狱。
毕竟每月十块大洋的学费,其实在全省都已经是最高的了!
木兰青彻底蔫了,再兴不起嫁入古家的念头。
她突然有些恍惚,或许应该主动关掉宛秋学堂,早早寻个富人嫁了。
仔细想想,之前也有人私下嘟囔,说在她这学堂里学不到有用的东西……
……
………
夜,很静。
古城很小,入夜后家家闭户、大门紧闭。
最近古城的居民都很小心,听说军队来附近清剿土匪。
继凤凰山白凤寨被剿平之后,好像又一个土匪窝被端了。死了好些人,连官兵都被匪徒的土枪打死打伤不少。
古城居民不禁怀念,果然剿匪要用炮。像上回古少爷从省城请来宪兵队,足足十门迫击炮一桶乱炸,效果别提多好了。
木兰青的家,距离她宛秋学堂不算太远。
那是一处僻静的宅院,虽然比不得古家那般富丽堂皇,但也是有钱人家才能住的。
父亲早已去世,母亲也病卧在床。
宛秋学堂之所以收取那般高的学费,除了木兰青养尊处优惯了,倒也因为她母亲的病确实费钱。
负责照顾母亲的老佣人已经安歇,木兰青亲自端来今天的最后一碗汤药,从床上扶起母亲,帮她把汤药喝下。
“咳咳咳……”
老妇人佝偻着身子频频咳嗽,却对女儿的孝顺毫不留情。她还叹道:“唉……木家世代都有子弟做官,唯独娘没用,这辈子只生了个女娃儿。若你有个兄弟,恐怕早被你爹调教成才、做了大官。你爹也不会憋屈得早死,我也不用
过这样的苦日子。”
旁人羡慕不来的富裕日子,在老妇人眼中却还是苦的。
木兰青沉默不语,自小便因为木家重男轻女,她极不受父母待见。
还是后来木氏夫妇俩认命了,知道这辈子不可能再生个儿子,才渐渐对女儿好了些。
纵然如此也太迟了,习惯了没有家庭温暖的木兰青,对母亲尽孝也不过例行公事,却从不心疼她的病情。
“药喝过了,您早些睡吧。”木兰青起身准备离开,却被母亲一把拉住了手。
“你就不能坐下陪我说说话?天天一个人躺着,老孙婆又是个哑巴,娘都快闷死了!”
老人寂寞,尤其是她被木兰青刻意冷落。
“您说,女儿听着。”
木兰青重新在床边坐下,但她本就心情不好,听母亲说话也是一脸不痛快。
“唉……咱们木家,祖上是出过大学士的!在京城……啊,还有皇帝那会,大学士是一品高官,你知道么?”
“是,女儿知道。”
木兰青已经听腻了母亲对祖先的吹捧,但除了这些话题,老人也不会说什么了。老妇人又道:“可惜你不是男儿身,否则你爹能拿出七分……不,三分心力培养你,你也不是今天这个样子。至少,咱们家不会比古家差!凭什么古家的儿子可以在外做官
,我却只有一个女儿……”
又是重男轻女的论调,木兰青实在听烦了。